“张胜!你狠!你为了他妈的一个婊子打我?”
他狠狠一擦嘴角的血迹,狰狞地低吼道:“你行,姓张的,你真行!我为了你的厂子尽心竭力,从创办到如今,每天鞍前马后,奔波劳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狡兔未死,走狗就要烹了?
钟情是什么?她不过是个婊子,一个背着丈夫偷人,又被人扔了的烂货,逢场作戏,玩玩而已,你当她是块宝?你为了这种女人跟我翻脸?”
“她是我的员工,这是我的公司,我没资格管吗?你在犯强奸罪,你知不知道!”
楚文楼讥诮地道:“强奸?哈哈哈,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也配说强奸?你以为她冰清玉洁,三贞九烈?要不是她现在一心想攀上你这高枝儿,你以为我会从她床上掉下来?”
张胜冷冷地道:“那只是你的想法。这世上谁没有男欢女爱?如果不是她老公背叛在先,钟情也未必就会找上徐大哥,她找上徐哥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他的,如果你以为她是一个随便的女人,那你就看错她了。
自从钟情来到公司,我只见过她深夜还在搞策划,吃着饭还在整理文件,每天一心扑在工作上,她付出的是她的劳动,是她的智慧,她是凭自己的能力赢得了公司上下的尊重,她有她的尊严和人格!她从没在我的公司靠姿色吃闲饭。你觉得她卑贱,就可以随便糟踏?”
漆黑的楼道里,一个身影静悄悄地立在四楼墙角处,她赤着一双雪足,踏着凉凉的水泥地面,一手扶在墙上,一手捂住嘴,掌缘被牙齿紧紧地咬住,眼神中溢出湖水一般的光泽……
“好,我无话可说,你说怎么办吧?”楚文楼很光棍地站在那儿,冷笑道:“打电话报警,说我强奸未遂?”
张胜沉默半晌,轻轻地叹了口气:“幸好你还没做出什么事来,我会劝劝她,请她不要声张,这件事我当没发生过好了。”
楚文楼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张胜感伤地道:“老楚,这里原来一片荒凉,我们是亲手把企业大楼在这里树立起来的创业伙伴,我希望能和你相濡以沫,共患难、亦共富贵,一生一世做好兄弟,人要相处,总有磨合的,难道你愿意就此分道扬镳?”
这句话或许打动了楚文楼,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过了一会儿,他默默地转过身,藉着楼道里微微的光,扶着楼梯一瘸一拐地下去了。
张胜一个人立在黑暗里,掏出一支烟点燃,默默地吸了起来。
一支烟抽完,他脚步滞重地回到了楼上,试着一拧门把,门还没锁,他轻轻推开门,房里关着灯,月华如水,流泻满床,钟情侧卧于榻的胴体剪影,恰如一幅跌宕起伏的水墨画。
“钟……钟姐……?”
张胜踌躇着,劝她的话颇觉难以启齿。
“我没事,我想睡了,张总,你也回去睡吧。”
张胜犹豫了一下,默默地退了出去,临走时替她锁上了房门。
房间里,钟情泪湿枕巾。
国人传统,对男人重视他的事业,所以男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对女人重视她的贞操,所以女人一失身成千古恨。
钟情自问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当初她是真心的喜欢了徐海生,所以她奉献了自已,想不到镜花水月一场空,始作俑者的徐海生从不曾受人道德上的谴责,她却背负了全部的骂名。
女人之不幸犹如踩了一脚狗屎,难道自已在别人眼中便也成了狗屎。成了没有廉耻、可以任意作践的对象?楚文楼是什么东西?只要女人向他翘翘屁股,他就会像条狗似的扑上来,这种东西也配扮成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把她辱骂得一文不值。
花正芬芳自招蝶,谁知道她承受了多少本不该由她来承受的东西?谁知道她以多大的毅力,忍受了多少痛苦,才让自已从那梦魇中醒来?
事情曝光之初,她并不十分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只当它是放屁。一个个说的污秽不堪,好像他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谁又不曾做过同样的事呢?心里有了他,便有了精神支柱,她相信徐海生也是真心对她的,杨戈把她打得奄奄一息,她都没有绝望。
徐海生冷酷无情的言行,才是戳进她心坎里的一把刀,那些日子,她有家难回,住在小旅馆里,每天浑浑噩噩,临到吃饭时,都得一口口地吸着气儿才咽得下去,她在炼狱里煎熬了多久才挣扎出来?
在这郊区公司里,她重新找回了自已的尊严,重新活的像个人了,心头的伤疤似乎已经愈合了,却在今夜,再度被人撕扯得鲜血淋漓。
清减的脸颊上,眼泪煎熬成珠,痴望窗外一轮冷月,她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悲苦……
※※※
这一夜发生的事,成了一个只有三个人知道的秘密。自从来到公司后,钟情渐渐变得开朗自信起来,全身上下都焕发出成熟女人特有的妩媚,但是从这一夜之后,她又带上了最初应聘时的那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客气,冷淡而疏远。
张胜知道,这其实是她的自卑感作祟,也是她自我保护心理的外在表现,心病还需心药医,张胜没有在言语上多加劝解,而是安排给她更多的工作,张胜明白,或许只有繁杂、复杂有挑战性的工作,才能慢慢疗治她的心伤。
当初规划的批发市场开始筹建了,钟情被任命为批发市场经理,主抓批发市场建设,不再兼任张胜的秘书,这样也避免了两人相见时的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