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跟我说,我就亲自去问太傅。”舒云宜拉着他的袖子,坚定地说道。
叶景行掏出手帕,擦了擦她湿漉漉的手腕。
手腕纤细白皙,看得人便是微微用力都舍不得。
“太傅的身子应该禁不起折腾了,你若是真的觉得他是好人,便不该刺激他。”
“有些事情,立场不同,给予的结果也是不同的。”他幽幽叹气。
“太傅出自京都江家,自小学的便是忠君之道,他眼中官家利益为先。”
“就像是温家。”他歪着头笑了笑。
“刀终究是伤人又伤己的。”
舒云宜倏地一愣,突然明白叶景行语意未尽的话。
毕竟她曾在温家真真切切地生活过三年。
尾大不掉的船是没有回头的机会的。
“三娘子!”玄子苓倏地掀开帘子,突然一愣。
“打扰了。”他倒吸一口气,冷静地放下帘子,甚至贴心地拍了拍。
舒云宜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帕子,突然后退一步。
叶景行冷静地收了帕子,抱臂回到墙壁上靠着。
“滚回来。”舒云宜眉心一跳,呵斥道。
玄子苓站在门口,犹豫说道:“不合适吧。”
“那你滚。”
玄子苓可怜巴巴地探出一个脑袋。
“今天是科举的最后一天,有个考生没地方住宿了,想来我们借住一晚。”
“那你安排吧。”舒云宜握着手腕,淡淡说道。
“哦。”玄子苓莫名觉得屋内的空气有些压抑,笑着打哈哈说道,“我听说今年温如徐也科举呢。好多人问我们……”
他突然住了嘴,因为觉得空气越发窒息了。
身后的叶夜拎着领子把人揪出来,伸手把布帘改好。
“人家科举关你什么事,你也打算去投香包吗?”叶夜板着脸,大声指责着。
玄子苓叹气:“我就是想说,好多人问我们要兰草了。”
“我们不卖!”叶夜斩钉截铁地说着。
第64章 京都暴雨惊险夜
京都这场雨已经连下三天了,完成科举的士子全都被滞留在京都。
整个京都弥漫着人心惶惶的气氛。
而就在刚才原本就已经瓢泼的大雨,突然变成变得更大了,整个天瞬间暗下来。宛若黑夜。
玄明堂地势稍微低矮的地方早早就被放上沙包。
哑叔怕深夜出事,这几日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东跨院休息。
“三娘子,关门吧,估计不会有人来了,让陈黄和水淼在这里呆着,有人扣门,在开门也不迟。”
张婶抹了一把全是水的脸,大声说道。
玄明堂大堂前已经垒起半人高的沙袋,但雨还是源源不断的被风打进来,沾湿了地面。
舒云宜连忙把窗户都关上,点头喊道:“关了吧,让小孩去东跨院带着,我来守。”
张婶手脚麻利地把大门关上,想了一会,又用木头把几扇窗户全都定死。
“总要防着点。”她解释着。
外面的狂风暴雨被门窗稍微阻挡住,屋内终于安静了一些。
“三娘子,我来守着,您忙一天了。”张婶用围兜抹了一把脸,脸色沉重地说着。
“这雨只怕今日不会停了,您和陈黄他们去东跨院避着。”
舒云宜站在大堂中间,听着外面噼里啪啦地大雨声。
几乎要掩盖住一切的声响,让整个天地只剩下这场无穷无尽的大雨。
“渭河会溃堤吗?”舒云宜蓦得想起已经三天不见人影的叶景行,突然问道。
张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天气又闷又潮,外面是漂泊大雨,里面却热得磨人。
“渭河溃堤不是年年都有的事情吗,这么多人填堤了,还有人还整日在堤坝上偷工减料。”
她颇为怨怼地说着,手中的蒲扇扇个不停。
“你也知道堤坝溃堤会有人跳河。”舒云宜扭头看向她。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我看今年这个新上任的年轻尚书估计也要喂鱼了。”
张婶说起这事,显得习以为常,漠不关心。
“渭河水量本就大,今年雨势不正常,渭河本就位于低洼之处,溃堤是不能避免事情啊。”舒云宜喃喃自语。
张婶嗤笑:“这些道理我不懂,我就知道,地势低所以才要建堤坝,现在堤坝依旧是十多年的样子,根本没人管。”
“我母亲就是被河水冲走的,我这辈子也忘不掉。”
她脸色沉重。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偷工减料。”她好奇地问着。
张婶平静说道:“若是没有偷工减料,这个堤坝怎么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舒云宜沉默。
“可若是没有拨下钱款吗?”
她突然想起叶景行当日说起前三个工部尚书的死因,其中有一任便是谏言官家大新土木。
一个工部尚书,为何要谏言这个。
而且官家奢靡,不是什么新鲜事。
“什么?”张婶抬头看她。
“没什么,那这里就麻烦张婶了,我去看看后院的草药都放好了吗?”
她收了脸上的迷茫之色,状似轻松地说道。
“玄郎君都去看过了,昨夜叶夜和我们连夜收拾好了。”
“昨天叶夜来了?”舒云宜吃惊地问着。
“对啊,大半夜披着蓑衣就来了。”张婶不甚在意地说道,“还带了许多屯粮,怕我们没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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