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点火,将猛禽慢慢往林场外头的公路上开,开到出口处,伸出头来喊道:“没问题!那我们就先拉一车下去了!你们要去不?”
阿冲叔叫上了几个苗娃,苗娃们都兴奋得很,全爬上皮卡后尾箱坐在米袋子上。
李君阁喊到:“前边还有位置啊!你们先把前边坐满吧!”
苗娃们不理李君阁,却看着阿音直摆手,意思是用不着。
阿音又好气又好笑:“我是要吃人还是咋的?你们怎么怕成这样!”
苗娃们都嘿嘿笑,就是直摇手不下车。
阿音干脆也爬上车,说道:“那干脆一起坐上边,阿冲叔,你坐车厢里头陪二皮说话,我来跟他们聊聊!”
李君阁说道:“那你们在上面都抓稳,小心着点,盯着点木头。怎么还虾子过河——谦虚呢?走,阿冲叔,你陪我说说话。”
阿冲叔跟李君阁进了驾驶室,待一群人都坐好后,李君阁开始驾车往下开。
阿冲叔赧然道:“寨子里的娃子们没见过啥世面,你看这给脸都不接着,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李君阁一边拧着方向盘一边说道:“主要还是生人见得太少,这车也没坐过几次吧?等习惯了就好了。以后你们苗寨会有很多的客人来,光淳朴好客可不行,最起码要敢交流,很多误会就是在缺乏交流中产生的。不过这玩意儿也不用练,你多带些年轻人下来,跟我们一起干干活赶赶场,让阿音带着,见识得多了自然就好了。”
阿冲叔说道:“我们寨子算是蜀州地盘,娃子们读书又只能去黔州,人家那边也不乐意收我们,娃子们能读完初中就不错了,还怎么见世面哟。”
李君阁心中一惊:“还有这情况?那阿音是怎么读出来的?”
阿冲叔说道:“山上谁家有老寨主那么大的胆子,舍得放小娃子下悬天崖?还是女娃子?”
“阿音为了读完中学吃了多少苦?刚刚为啥那些苗娃都不敢跟阿音坐一起?那就是阿音从小就跟他们不一样!男娃子们都不敢说熬得下来的事,阿音做到了,他们都又敬又怕啊。”
李君阁觉得心都在抽抽。
“后来听说阿音考上大学了,去蜀都读书了,我们寨子里上上下下都高兴得不行。可你说她还回来干啥?她还回来干啥啊!”
李君阁说道:“她心里头还装着悬天崖,装着寨子里的乡亲,不带着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她心里有挂碍。”
阿冲叔说道:“嗐!能出去一个是一个呗,我们都穷惯了的,这么些年还不是一样地过来了,还挂碍我们做啥。”
李君阁说道:“阿冲叔你放心,溜索你见识到了吧?我跟你说这才是刚刚开始!我跟阿音不会看苗寨守着宝山受穷的。对着天书崖的老祖宗们,阿音可是已经立过誓了,我嘛,怎么也不能看她一个人使劲!”
阿冲叔点头道:“你们李家沟,跟我们龙天寨,那是祖祖辈辈的交情,我们信得过阿音,也信得过你!”
就这样聊着聊着,两方说得入港,阿冲叔对苗寨的未来,也开始渐渐看好:“皮娃,跟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聊会天,阿冲叔怎么心气儿也起来了呢?今年是来不及了,等到了明年,我们再攒劲整一年!”
李君阁哈哈大笑:“不用等明年了,今年我们就已经动起来了,修木楼,修绿道,修钓鱼中心,山上要凿木头,运木头,挖笋,粜米。冬月间里都不得闲,这就是个好兆头啊!”
来到村尾绿道,李君阁将车停下,下来对阿音笑道:“聊得咋样?我跟阿冲叔聊得可好哟!”
阿音伸手让李君阁接着,跳下来说道:“他们就是太害羞,聊开了就好了。下来吧,这就是李家沟了,先看看修木楼的地方,晚上跟大家在久长居接风!”
李君阁说道:“祠堂边上有几间房,都是高低床,本来是娃子们回来给他们玩的,现在就只有委屈你们先住那里了。”
阿冲叔说道:“那怎么好意思,我们就在工地搭个棚子也能过。”
李君阁说道:“这个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到了这里就当到家了,就跟我上寨子一样。”
说完拉过来一个苗娃来锁住脖子:“说!上次在山上是不是你在门背后唆使小弟娃放狗吓我?刚刚我不说,就是怕你不跟着来!这下没跑了吧?”
那娃子挣不开,只得喊到:“放手放手,真不是我干的!”
李君阁哈哈大笑:“少来!你们苗寨的娃子啥德性我还不知道?赶紧报名号,现在该我报仇了,一群嗅嘴狗,还好意思放出来!”
那娃子撞天叫屈:“我家的狗才不嗅嘴!鬼知道你使了什么法!”
李君阁大笑:“哈哈哈!露馅了吧?还说不是你放的?!”
阿音赶紧过来解救:“二皮你别闹,阿铜那是跟你闹着玩的!”
那娃子也赶紧说道:“就是就是,二皮哥,那是闹着玩的!”
李君阁这才放开他,拍着他的后背笑道:“知道你闹着玩的,都没呲牙能吓得住我?我也常是跑山的,你们平时跟跑山匠怎么打交道,就跟我怎么打交道,一个山里蹿的,别跟我客气!”
阿铜贼笑道:“就是看你会吹竹叶哄娃子,这才放狗试试你!对了你一个跑山的也能买这车?”
李君阁说道:“只要你好好干也能行,不过你寨子里买车没啥用,干几年娶媳妇生娃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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