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打糍粑,今天就要炒好花生,黄豆,芝麻,然后都弄成粉。
还要熬好黄糖汁。
过年好玩是好玩,之前的准备工作也够累人的。
从早到晚,就没有歇气的时候,不过好在气氛融洽,一家人聚齐干一件事情的情况,在阿音家里其实不多,大家就着红红的炉火边做边聊,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再做完厨房的扫尾工作,睡觉的时候都十二点过了,卯日已经到了。
……
一夜无话,李君阁起床的时候,欧奶奶和妮妈妈已经忙活开了。
大甑子已经将泡了一夜的糯米蒸上了。
今天是卯日,也就是兔日,相当于山下除夕,苗家今天要打糍粑,做冻鱼。
打糍粑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是来历是源于齐家,就是据说除夕吃糍粑,可以堵耗子洞,来年老鼠不偷粮。
另一种说法源于平天下,就是据说当年轩辕族团由黄土高原沿黄河流域东进,与蚩尤发生武力冲突,九黎战败,蚩尤被俘后。轩辕用枫木将蚩尤械之,杀在十月上旬卯日,身首异处。
蚩尤部族的龙族人秘密地收捡其肩胛骨、髀骨,运回后方住地,用糯米糍粑将蚩尤的肩胛骨、髀骨粘接复合后安葬。由此,苗族便传下了过年祭祖祭蚩尤的传统。
糍粑要打够,一来自家吃,二来馈赠亲友。
冻鱼则是苗家一道特色菜,象征人丁兴旺。鱼从龙,明天是龙日,因此需要做些冻鱼当做明天的“早年饭”,迎接龙日的到来。
第235章 卯日打糍粑
吃过早饭,糯米饭也蒸好了,又到了憨包女婿下傻力的时候。
欧奶奶早将打糍粑的大木碓窝搬到了敞坝边,一边一个,音爸爸跟李君阁一人拿着一根两头粗中间细的一人多高的木杵,开始碓糍粑。
这活要两人配合,女生要趁木杵提起来的时候添饭翻饭,男生要碓出节奏方便女生掌握木杵提起的时间。
妮妈妈跟音爸爸一组,李君阁跟阿音一组。
阿音一看就笑了:“哟,这是要比赛吗?”
李君阁笑道:“比赛我们也不怕,只要不是速度,搞拉力赛的话我们准赢。”
妮妈妈笑道:“皮娃口气还不小呢,你先说你会打糍粑不?要是砸到阿音的小手我可不依的!”
李君阁对阿音说道:“阿音,我们先慢慢来啊,先一哒哒哒,二哒哒哒,再一哒哒,二哒哒,最后一哒二哒。这干农活嘛,节奏最重要。老祖宗说的‘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这音乐跟舞蹈,都是从农活中来的,难不住我们!”
妮妈妈笑道:“哟,这打个糍粑还翻书找道理呢!我咋越听越觉得玄呢?”
阿音也笑了,说道:“我看也玄!估计二皮只是打得一嘴的好糍粑呢!要不我们先投降,输一半好了。”
李君阁佯怒道:“怎么能未战先降呢?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是两边开战,李君阁这边果然慢,音爸爸那边都打好三团了,这边才出一团。
欧奶奶笑眯眯地将米团分为一两斤一团,压成圆饼,洒上米粉放一边晾凉。
糍粑放凉后就变硬成一个个圆月,欧奶奶又在糍粑中间点上红花,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摞几个捆一捆拿去送人,又好看又方便。
第二团李君阁手就熟了,开始换节奏,音爸爸那边打好两团,李君阁这边也打好了。
等到第三团时,两边速度就几乎一致了。
音爸爸惊讶地笑道:“哎哟这翻过书的果然不一样啊,上手贼快!”
接下来两边就耗上了,大筲箕上的糍粑越堆越多,越累越高。
弄了一个多小时,音爸爸将木杵放下,嚷道:“不行了手酸了,得歇一歇,我喝点水去。”
李君阁笑道:“阿音,怎么样?我说拉力赛准赢吧?等音爸爸再歇两歇,我们就赶上了。”
阿音说道:“哎哟不行,我也蹲累了,我也要歇一歇……”
李君阁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呢?我都没喊累,不准停!”
阿音放下手上的东西,瞪了一眼李君阁道:“我懒得理你这莽子!你就知道逞能!”
妮妈妈笑得不行:“一边一个拖后腿的,这活啥时候才干得完!算了你跟你爸都歇着吧,我跟皮娃一组得了!”
一上午李君阁就化身为人形打桩机,都不带停的,到后来连妮妈妈都受不了了,重新换阿音来接手,她也要歇一歇了。
两大甑糍粑,一上午打完,音爸爸得意洋洋道:“厉害了!今年我们家的糍粑是寨子里最先打完的吧?”
育爷爷遗憾地直摇脑袋:“天赋异禀啊,可惜了的,这要是早二十年遇到,我这一身把式也不至于传不下去啊,现在,也就只能打打糍粑了……”
中午的吃食就是这新鲜糍粑了,正好几个跟育爷爷同辈的老人过来议事,欧奶奶就将黄糖水,芝麻白糖,花生白糖,黄豆粉白糖,岩蜂蜜碗都端出来,大家坐堂屋里边吃边聊。
育爷爷在寨子里被称为“把寨”,其余几位叫“寨老”,也相当于夹川兰协的白老头跟理事的关系。
李君阁见几位老人家手指都泛黄,就摸出一包烟来给他们都发上。
寨老们一看烟盒上的华表,说道:“哟!这可是好烟啊!皮娃不错,我们阿音也是个眼睛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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