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阁,王宏光,李东升,何苗,小堂哥,五个人拿着锯子锤子铁丝,拖着竹材在茶场外头的空地上就干了起来。
李家沟人打小就跟竹子打交道,这点粗活不叫事儿,大楠竹做柱子和大梁,硬头黄做支架和顶椽,拿铁丝捆扎起来,没一会一个架子就搭了起来。
然后将西风竹剖成竹条,像编席子那样编压成简易竹墙,那铁丝固定在支架上,墙体就算完成了。
然后搬来稻草,李君阁和何苗上到棚顶上,其余人扎草把,从下往上扔,两人在上面接着,从屋檐开始往屋顶铺。
铺完一层,拿竹棍拍实,再铺二层,这样几层下来,一个稻草屋顶就成型了,不透水不透风。
几人从早上忙到晚上,李君阁从棚子顶上跳下来,笑道:“这就完事了啊?都还没过瘾呢!”
王宏光骂道:“你当是玩啊?哎哟你这劳力可真好,我可是累得不行了……”
这时林奶奶拎着凉茶过来了,说道:“呀,几个小子厉害啊,这才一天时间,就搭出这么大一溜棚子来!赶紧过来喝点凉茶,五黄六月的开始热起来了,喝完茶都去洗澡,换身干爽衣服,别搞成热伤风了。”
这时候许思拖着一个箱子过来了,一看一溜大草棚子,兴奋地道:“哇,崭新的大草房!”
林奶奶笑得不行了:“哪里就大草房了,这玩意儿牛棚都算不上。”
李君阁给许思介绍:“这就是一个最简单的棚子,要做成草房,那还得垒墙,就算当牛棚,那墙体也要用泥浆糊一遍,起码的抗风保温要做到的。”
说完又道:“我们这是给虫子住的,通风遮阴最重要,所以不用糊墙也不用开窗了,这样刚刚好,反正就用天热这几个月而已。”
一听说是养虫子的,许思就有点发怵,不敢在深入问下去,打了一个寒噤,换了话题说道:“二皮,来来来,看我新搞出来的东西。”
将箱子打开,里边是一些小盒子,许思将盒子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一共是十二把小壶。
又是非常简单的线条组合,但是还是那么的喜人,李君阁拿起一个翻看起来,说道:“你这完全不是中国传统壶型啊。”
许思反过来大吃一惊:“中国有很多传统壶型吗?”
李君阁说道:“你简直就是个外国孩子!中国传统壶型好几十种呢,大类就分了花器,筋囊,光器,形制细分了五六十种,现在的治壶人,都跳不出原来的那些框框,最多只能做点小改动,你这个……你这个完全是颠覆传统啊!”
许思毛骨悚然:“别别别,这顶帽子戴不起,我这就是从西方审美过来的,还是极简主义的路子,然后考虑了使用功能而已,本来就跟传统不搭边。”
将十二个小壶一一摆在桌上,李君阁就感觉像是看到了一群可爱的娃子,说道:“这造型,真是个个都喜人啊,咦,怎么每个壶上都有一条宽宽的浅纹?”
每个壶上都有一道占壶体三分之一的浅纹,很自然,有点像草书中的飞白长划的局部,又像五溪河的一道溪流,从壶身的一侧到另一侧,使简洁的壶型变得异常的生动。
因为壶型非常简洁,因此人的眼光自然就会落到这道纹上,然后就被其自然之美吸引,眼睛再拔不出来。
有了这道纹理,这件作品就变成了现代和古典,西方和东方,抽象和自然,甚至可以说是科学与哲学,理性和感性的完美结合体了。
当然李君阁的艺术鉴赏水平还达不到这么高的层次,不过好东西自己会说话,对李君阁来说,那就是不明觉厉,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要出来了。
每个小壶上,还有几点晶簇点缀,零零星星的几点散在壶体上,也是非常的别致。
许思说道:“我给这套壶取名叫‘星运’,这些晶簇,都是按星座的来排布的……”
李君阁便问道:“狮子座是哪个?”
许思看了一眼壶,挑出来一个说道:“就是这个了。”
李君阁嘿嘿贼笑道:“我们家阿音就是狮子座……”
许思目瞪口呆:“呃?你不会是起了打猫儿心肠吧?你拿走一个,我这剩下十一个成什么话?别闹了,赶紧还给我!”
李君阁本来就是逗他,哈哈大笑将小壶放下,说道:“小气鬼,一个壶都舍不得给!”
许思觉得挺不好意思,搓着手道:“不是不是,这套壶,嘿嘿嘿,我是准备着拿去送展的……”
说完又对李君阁说道:“我只是设计,东西都是你表哥搞出来的。他现在迷上做壶了,你自己找他要去!”
两人又重新将壶一个个装好,李君阁说道:“晶簇如星,笔迹如河,你这灵感是来自哪里?”
许思嘿嘿笑道:“星空的灵感来自法王寺,晚上跟果山师傅躺坝子里看星星聊闲篇扯出来的,银河的灵感来自在祠堂看你四爷爷写字,我们掰扯书法里的自然之道掰扯出来的。这趟来得可真是太值了。”
李君阁笑道:“那暑假再来吧,嘉州画派的几位也要来,现在李家沟处处工地,影响你感悟,到时候就好了。”
许思笑道:“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到时候五溪一号顶棚上那画,交给我了。”
李君阁笑道:“到时候,可能五溪二号都有了,对了说起这个,秋丫头怎么没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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