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是为了方便接收河鲜,特意在码头附近选的地方,现在上哪儿说理去!
……
笑呵呵地挂了手机,李君阁表情立刻变得沉重无比,对阿音说道:“这下被形势倒逼了!阿音,原来的三期计划必须改变。我走之前,你和朱叔叔朱朝安商议一下吧,三百户木楼,同时开工!”
阿音正为手里边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闻言抬头:“啊?为啥?”
李君阁说道:“照房子这个涨势下去,等到秋后会稀释掉我们集团多少股份?如果到那个时候还让乡亲们按五十万一栋折股份,乡亲们会不会有意见?那就又该有新的青萍长出来了……”
阿音说道:“上次百栋木楼折股,明明依达姐姐说我们集团的资产评估有溢价的,你和凡梅嫂子都拦着;明明是你三十万修的木楼,折股的时候给乡亲们算成了五十万,照你的意思现在新楼还要加?怎么都是你吃亏?”
李君阁哈哈大笑,将她搂在怀里:“这话听得真舒心,这媳妇现在开始顾家了啊……”
阿音现在被李君阁搂着都不红脸了,只是声音放得更温柔:“二皮,你跟我说说吧,我有些看不懂。”
李君阁微笑道:“这就是人心,比如你去一个城市打工,以前你打工两千一个月,现在老板给你三千一个月,于是你就开心得不得了,然后干了两个月一打听,结果这城市里打同样的工,都是五千一个月,然后你就不开心了。”
“然后你去找老板,老板说这事情是当时你答应了的,我们签了合同的,你当时挺开心的啊,反正我不会给你补工钱,我只按合同来,你要跑路别怪我找你要违约金。”
“从法理来说,老板错了吗?没错。但这事情合理吗?其实不合理。之后还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吗?再也不能……”
“这事情在法家那里,主要错在打工者。你为什么不事先调查清楚自己收入该是多少?虽然老板存在欺骗的行为,但是他的天性就是逐利的,你本就该防着他!现在咋整?合同签了就得执行!算了,以后多长点心吧……”
“可这个事情在儒家这里,就是另一套判定了,首先就该罚老板,一个城市打工的应得的收入是多少,老板你心里没数?你开这个价,就是对打工者的欺骗!人家不了解这里的薪酬水平,你也不了解?”
“你是逐利的,但是你需要逐你应得之利!这是前提!该给五千你只给三千,就要被坚决打击!”
“为什么?因为就是老板你这样的行为,为了自己的一丁点小利,搅起了纠纷争执,动荡了社会安宁,败坏了人心道德!这才是大事,是我儒家的逆鳞!”
“儒家所鼓励的,是打工者永远不要长那点心,所打击的,是让来这城市里的打工者长那些心的那些人!”
“只有这样,世风才会越养越淳厚,人心才会越来越崇尚道德,追求信义。”
“你去翻翻历史,看看历代清流,大知识分子,遇到这种事情,板子是打在谁身上!这也是古代士农工商,商排末位的根本原因!”
“上次给你讲过子报父仇不罪,讲得不细,其实子报父仇,有很多的引申,到了后来儒法的巅峰时期,是这样规定的……”
“如果祖父母,父母为人所杀,子孙当时杀死行凶者,这是激愤,无罪。”
“事后不告官擅自杀死行凶者,杖六十,也就是折三十板……”
“告官后罪犯当时逃脱,未被官府抓到,后被子孙撞到杀死,杖一百,也就是折五十板……”
“如果杀人者已入罪,遇到赦减,改为发配,但是后来潜逃回乡被杀死,子孙杖一百,流三千里……”
“如果杀人者发配期满回乡,国法已伸,不当为仇,后被子孙杀死的,才按故意杀人论处,子孙判无期,或者死刑待决……”
“如果杀人者回乡后找子孙争闹,讽刺,欺凌,被子孙杀死的,按杀人判但是必须减刑,一般拟杖一百,流三千里……”
“阿音,细品这些条文,你可以看出历代执政,对人心的扶育考虑得多么细致。”
“事情转回李家沟,眼睛落到那些房子上,明明房子到手的时候已经值一百万了,可估价还是之前协议上的五十万执行,然后还要乡亲们心里没点想法,可能吗?”
“用租给我们的地里产出的乌金稻折三十万修房子是一码事,但交付之后的房子该折多少钱入股是另一码事,怎么能混为一谈?乡亲们一时没搞明白,就好像刚进城的打工者,可如果我们就理所应当地认为该利用这点,跟刚刚雇人那老板有什么区别?”
“虽然签了协议,但是签了协议的就是合理的?我不这样认为,而且我觉得乡亲们也不会这样认为。”
“其他人如果事不关己,现代教育会使他们站在我们这边,可要是房子是他们自家的,我认为一百个中有九十九个会站在乡亲们那边。”
“因此法律只能压下表面的抗辩,但是却压不下内心的不满。”
“然后风就从青萍上起来了,心里的裂痕就出现了。好吧现在二皮变了,李家人也变了,阿音也不公道了,法律也不能保护我了,这世道没处说理了……”
“然后记忆力好的李家沟人或者就会想到,好像当年李家沟的老祖先人们,在法律不能保护自家的时候,也是有一套办法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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