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啊。”常湘理不直气也壮。
包修按压住想撞墙的冲动:“又装路人又跟我赌号,你不是应该直接威胁我不回去上课就开除我学籍什么的吗?”
即使到现在,包修也无法完全把常湘和班主任三个字联系起来。刚才还在跟你称兄道弟打游戏的人,突然成了你老师,这谁能接受得了?
“你在教我做事?”常湘反问。
包修:“???”
他瞬间闭嘴,心情复杂,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就听到常湘那有雷声传过来,让常湘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不要下雨天打电话,太危险了。我当初也追过星,知道你的心情,无非就是——课还有一年可以上,水友赛一生就这么一次,拽你回来你也会绞尽脑汁跑,何必呢。我当今天没看过你,但你最近逃课学校该罚你我也不护着你哈。”
她把话都说了,包修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看着窗外,雨水已经积溢起来。
“哦,对了,但也就这么一回,下次你再逃课给我找麻烦,我就锤你。游戏打得不错,明天比赛加油。”
她说完,干脆利落挂掉了电话,只剩下包修一个人还举着手机,傻傻望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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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太突然了。常湘在回家的路上被浇了个透心凉,跑到便利店买了伞,一路踢着水慢慢向家的方向走。
挂掉包修的电话时,她刚好快到家了。常湘抖了抖自己湿了的衣服,胡乱抓了一把半湿的头发,觉得自己是自家小区里最狼狈的人。
然而狼狈的时候总能遇到熟人。
小区半开放的保安亭里,一个披着校服的身影原地踱步,他的头发也被雨淋了,无精打采趴在额头上,显得人憨憨的,失去了平常的冷淡和凶狠。常湘认了半天,才看出是小沙袋。
贺间也看到了她,冒着雨跑出来,塞给她一个食品袋:“你上次留多了钱,我奶奶非说让我给你送鸡排,半路下雨了。”
他刻意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实际上为了快点赶到还骑了车子,以至于带了伞还被雨浇了一头一脸。
“这客气,咋不给我打个电话?”常湘美滋滋接过鸡排。
“给你打了,你占线,我就先到了。”贺间打开自己带的大黑果果伞:“你在翔龙网咖找到包修了吗?搞定了吗?需不需要我明天早上把他从网吧逮回来?李主任那人特别烦人,包修要是回不来他更要借题发挥了。”
当了两年校霸,贺间非常擅长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
“不用。”常湘把鸡排放到自己随身的小包里。
贺间皱眉。
“放他一马,他有个挺重要的事。”常湘冲着贺间挥了挥手:“没人能欠我人情,欠了我的人情,迟早就是我的工具人...不是,迟早就是我的小弟了,都得心甘情愿加入我的青龙学习小组。”她提起小弟欣慰的样子,活像意大利黑手党大哥。
贺间一直看着常湘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青龙学习小组是什么鬼。这就开始自找麻烦,又不是觉得当班主任难,不是想甩手不干的时候了。”贺间在雷声中骑上自行车,小声嘟嘟囔囔。他一手打伞,一手扶着车把,自言自语:“工具人需要那么多吗?就包修那弱鸡能干什么?”
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弥漫起一丝酸味。
第十三章
雨下了一整晚,常湘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叱咤风云的昌州市常姐,还是育才高中教数学的常老师。她上半夜梦到自己带着头盔,骑着她的小摩托在五环路上狂飙,被仇家堵住想从包里掏个什么东西防身,结果掏出了一套三角尺;下半夜梦到自己坐在数学组办公室里,正在认真书写教案,突然发现自己胳膊有着奇怪的印记,把袖子撸起来一看,上面纹着大片大片的sin、cos和tan。
最后她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墙根底下,不断催促坐在学校外墙上的少年跳下来。那年电子竞技这个词还少有人知晓,比赛回放也很少,Biu战队刚刚成立,以最后一名的成绩勉强进入世界赛。二人逃课去看比赛,想为自己喜欢的选手加油助威,奈何少年跳下来崴了脚,她搀着他一路走到诊所时,比赛已经结束了。
少年连连道歉,她心里觉得又遗憾又可惜,但还是说:“哪有什么就这一次,以后还有很多次。以后还有机会在赛场上和他们相遇也说不定啊。”她拿出二人喜欢的选手的打印卡片,塞给少年:“到时候这上面印的就是你的照片,旁边写着魏书云三个大字,说不定也会有无数叛逆少年想尽办法去看你的比赛呢。”
年少的时候什么都不怕,就好像未来所有一切都是温室里含苞待放的花。
这梦做得太过于真实,以至于她醒来的时候忘记了自己是庄周还是蝴蝶。恍恍惚惚赶到学校打卡,随着“滴”的一声,打卡机上出现了她的照片,常湘才终于回归到现实。
她的现实是数学课本、办公室和备课记录。常湘默默把自己的笔记本翻开,开始复习今天要讲的课的内容。说实话,她也没完全想好要怎么应对李主任,初步计划若是李主任来发难,她就替包修找个借口请假。
午饭前最后一节是数学,当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她收拾好自己的教案,走到班级楼层的走廊,就看到了李主任在正对着的走廊尽头,直奔她而来。他旁边站着的是校长,身后还跟着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师,以及教务科其他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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