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武此刻就躲在军帐后面偷偷看着,自然将自家长姐各种不体面的行为尽收眼底,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在人前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模样,都快让他忘了长姐小时候也是个温柔可爱的女子,儿时犯错被罚跪时,她总会偷偷的拿小食来喂他,陪他说话。
他谋逆被捉,朝堂受审,有奸臣当众怂恿小昏君杀他。长姐坐于昏君下位,凤袍加身,身姿端庄,随即甩出了奸臣作奸犯科的罪证,将其斩杀。
只可惜他当时被怨怒蒙蔽了双眼,根本看不到长姐对他的维护,之后也是愤恨不平的离开了皇城,远驻边疆。
眼前的乌云散去,往事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萧武恍然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无数次死里逃生,或许并不是他天生好运气,而是长姐在背后为他运筹帷幄,披荆斩棘。
就像方才维护贾怀仁那般,她把所有的小动作连带着自身的脆弱一起掩藏了起来,只让别人看到她强大的一面。
她眼中的强大等同于蛮横跋扈、手段狠辣……
“禀告摄政王,长公主的脚瘸是装的!”
孟芸不知何时跑到了跟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萧武吓了一大跳,脸色不禁变了几变,“装就装的呗,人都跑了,你现在告诉我还有什么用。”
萧武拍了拍胸口,替自己顺顺气,追着外面一缕阳光走出了军帐,望着远处的萧都城门,眉头紧锁。
他很是担忧,长姐揣了那么多的金元宝回去,也不知会不会被林臣误以为她被自己收买了?
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都的城楼上,林臣见有马匹快速的冲城门奔来,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谁,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欣慰,连让人打开城门放行。
一匹黑色的千里马‘嗖’的一下穿过城门,直往皇宫方向奔去,停都没停。
林臣见状,立刻骑上他枣红色的战马,紧随其后。
一路都有重兵把手,本有将领打算设置障碍,企图逼停萧满,但见她后方还跟着林臣,只好作罢。
“嗖!嗖!”
两阵强风刮过,尘土飞杨,众人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睛,捂住口鼻。等灰尘稍稍散去,两匹马儿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满儿,你跑什么?”林臣追到萧满的身侧,见她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只好大声问道。
“我已经好几天没出大恭了,快忍不住了。”这是萧满早已编好的理由。
她可是养尊处优的长公主,怎么可能会在那种粗野之地解决内急,也是最能说服林臣让她第一时间赶回长公主殿的借口。
林臣稍稍愣了一下,果然跑到了她的前方,亲自为她开道。
二人策马扬鞭,从皇宫正门进,走主干道,直奔长公主殿,行事高调、配合默契,惹来一众侧面。
被罚去净房做事的小新,在给各宫分发恭桶的时候,恰巧遇见萧满潇洒华丽的从身边路过,眼见着她要东山再起,心中怨气更盛,转身去了雪瑶宫。
两匹千里马停在了长公主殿前,萧满翻身而下,身姿飘逸。
双脚一落地,她便捂住绑在腹部的金元宝,百米加速,冲向殿中,首先见到的果然是兢兢业业看家护院的穆蓝。
穆蓝大喜,正要冲自家主子行礼,却见她在挤眉弄眼,冲他使眼色,连忙警惕起来。
下一秒,便见林臣也冲了进来!
与萧满错身而过,穆蓝挡在了林臣的面前,“林将军,我们家主子刚才一直捂着肚子,你现在真不方便进去。”
林臣这次没有强闯,点点头,站在院中等候。
人都回来了,理应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但林臣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萧满不会乖乖就范,嘴上说着愿意,又有谁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寝殿内,萧满脱下身上的平民服饰,露出腰间捆绑着的小麻袋,稍一动,就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小丁连忙跪在萧满跟前,托住小麻袋。
“主子,你这今日水喝的少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小丁试图用说话声掩去其他奇怪的响动。
“那边煮出来的水总有股奇怪的味道,我喝不下去。”腰间的小麻袋已经解开,萧满小心翼翼的搬到床榻上藏好。
风险终于解除!
萧满倒了一杯水,灌下肚,这才轻松惬意的躺到地板上,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喜悦悄然爬上心头——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只放松了一小会儿,她便又立即警惕起来,林臣正在殿外等候,自己也还没逃出皇宫,一刻不能放松。
萧满换了套衣服,梳妆整齐,这才款款而出,将林臣迎了进来。
收起以往的强势与锋芒,萧满将侍立在旁的小丁屏退,亲自给林臣煮茶。以前也为他煮过,只是人从来没喝过。
茶煮好,萧满亲自为林臣斟上,也不指望他会喝,不过是她的一种示弱手段罢了。
“萧武怎么说?”林臣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眉头微邹,一如既往的难喝。
“明日一早,撤两万兵;五日之后,再撤八万兵。”
先撤二万兵,去后方截住勾越的使臣,与之谈合作;留八万兵在萧都城门下混淆视听,让林臣不敢掉以轻心。
而萧满自己必须要在八万兵撤出之前逃出皇宫,且越快逃出,胜算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