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华还没来,辰王往外张望了一眼,蕴藉一笑:“前两日听闻林姑娘生病,只是一直不得空,今日略备薄礼来探望探望。后院是林姑娘闺房我不便踏足,只好在这里等候!”
辰王恪守君子之道,行事虽然突然,却并无失礼之处,桌上那一堆各色的礼物,并不算薄了。
“王爷请坐,微臣这就让人去叫锦华来。”裴渊吩咐了阿全去催一催,亲自端了几样糕点放在案几上。
辰王没有落座,负手观察正厅里的环境,指了指多宝格上几只带着异域风情的瓷器:“这些摆件倒挺特别,京城不常见。”
裴渊说是,从炉子上取下茶壶给辰王斟茶:“微臣乔迁之时,宜嘉公主送的,保管在库房生灰实在暴殄天物,只好先放在这里了。”
提起赵如裳,他语气依旧正常,可冷淡的眼眸悄然柔和了些,这没躲过辰王锐利的目光。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颔首道:“皇妹向来是喜欢这些,我听说父皇前不久才送了一些西京进贡的玩意儿进雍和宫,不想她转头就送给了你,看来她是真的对你青睐有加!”
最后几个字辰王微微拖长了语调,状似无意,裴渊心头蓦然一凛,手上动作却自然流畅,把茶壶放回小火炉上,里头炭烧得正热,沸腾的烟雾从壶嘴里氤氲出来,朦胧温暖。
他淡淡道:“公主有心了,微臣受之有愧。”
辰王笑道:“其实也不然,你一直照顾宜嘉身体,我先头进宫见到她,身子的确是比之前好了许多,都是你的功劳,她看中你也是应当的。”
辰王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裴渊知道他看出了点什么,但眼下情况只有当做什么都没听懂。
他不显山露水,微微勾唇:“是,公主仁善,乃微臣福分!”
裴渊话才说完,外头已经有了动静,林锦华提着裙摆进来,恭敬的朝辰王行礼:“民女病中之躯,让王爷见笑了。”
林锦华缠绵病榻大半月,情绪低落,心病难医,一直都没能痊愈,折腾这么久瘦了一圈,为了不失礼于人,才梳妆打扮一番,但气色仍然不见好转。
林锦华声音细细的,美目流转,病态娇弱,却还如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辰王虚扶了一把,关切的打量她一番,感慨道:“果真是消瘦许多!要早知林姑娘病重,我就该叫太医来瞧瞧。”
林锦华瞥了裴渊一眼,目光闪了闪:“王爷忘了,我表哥就是太医啊。”
辰王恍然,关心则乱,他一时没记起裴渊这个太医就在身边,语气惭愧:“你说的对,是裴大人芝兰玉树,风度翩翩,叫人无法将他与老成持重的太医们重合。”
辰王显而易见的夸赞示好,裴渊不是看不懂,只道:“王爷谬赞了,要说王爷龙章凤姿,才是令人景仰!”
“我正好带了一只人参,适合林姑娘病后进补。”辰王表现到如此份上,林锦华再不清楚他的意思,就是傻子了。
那轻飘飘的锦盒捧在手里,却如有千斤重,她思绪万千,目光复杂的看向裴渊。
他恍若未见,并不表态,林锦华心里一沉,终归还是向屈膝辰王道谢。
辰王道:“你且好好养着身体,等年后宫里办花灯节,我邀你去赏灯。”
“花灯节?”林锦华一愣,不想他突然提起这个。
“开年上元节,皇后娘娘准备就在御花园办一场花灯节,邀各世家子弟和闺秀进宫赏灯。”辰王温声解释,林锦华犹豫不决,他偏头见裴渊似乎不甚在意,又缓缓添了一句:“听闻母后是要为宜嘉选婿,她年岁到了,也是该选驸马的时候。”
辰王说话时,不动声色的去看裴渊的脸色,他尽管表情足够镇定,眸中还是一闪而过一抹难以置信的诧异,辰王看着,玩味一笑,目光别有深意。
林锦华闻言,也是猛地抬头去看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难过,酸涩,甚至还有一点快意。
他心心念念的人啊,终于要选驸马了,他再喜欢赵如裳有什么用,费心竭力治好她的病症,如今还不是为他人作了嫁衣。
林锦华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幸灾乐祸的想法,可就是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裴渊对自己疏远冷漠,见了面几乎一句话都不会说,她日日抓心挠肺的想要见他,他却毫不留情的把她挡在门外。
她和裴渊的感情已经走到尽头了,从那晚开始,他就真的不在乎她了。
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对自己置之不理,如今风水轮流,也叫他尝到了苦果。
她想看看皇后为宜嘉公主定下夫婿时,他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林锦华心里百转千回,但在辰王面前,不能表现出来,只作为难的样子:“民女人微,怎么有资格进宫去?”
辰王说无碍:“有我在,你不必担心。何况花灯节人多,忙着张罗皇妹的事,旁得人也注意不到你。”
林锦华柔柔一笑:“多谢王爷,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49章 入幕之宾
辰王喜不自胜, 眉心舒展,笑得温和:“那你且在家等着,过些时候我让人送帖子来。”
辰王得到满意的答案, 走时步履也轻快起来,裴渊送他出门, 稍微落后一步, 瞥见辰王微微扬起的唇角, 低声问:“王爷心仪锦华吗?”
闻言,辰王脚步一顿, 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果我说是,裴大人身为兄长该如何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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