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静公主府。”
赵如裳满脸震惊,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等见了面色不豫的皇后,坐上出宫的马车,才听皇后细说:“端静那个贴身宫女怀孕了,端静和许鞅争吵推搡之时,她摔倒流了血,这才知道有了身孕。许尚书一家听说消息,已经赶去公主府,现下一团乱,我得去收拾烂摊子!”
皇后语气不怎么好,赵如裳听见她话,只剩愕然了。
沉碧竟然怀孕了?
这可怎么是好?
公主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可以要求自己的丈夫从一而终,不用纳妾通房,不必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这独一无二的特权,便是皇后也无法拥有。
可唯有一点,驸马不能和其她女人诞育子嗣,除非公主多年无所出。
这夫妇俩闹和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节骨眼上出了这件事,只怕不能好好善了了。
赵如裳忽然生出一丝担忧来。
马车在公主府外停下,皇后微服到访,吓坏了守门的小厮,连禀报都来不及,毕恭毕敬地迎皇后和宜嘉公主进门。
正厅里正闹腾,看到皇后凤驾,所有人皆是一愣,连忙下跪行礼。
皇后一时不语,冷冷瞥着地上跪着的人,端静和许鞅夫妻俩,许尚书和许夫人。原本该亲密的一家人,各自铁青着脸色,除了见到皇后的惊惶,都恨不得动起手来。
“都起来吧!”皇后淡淡的开了口,端静冷着脸起身,对驸马时不时飘来的眼刀视而不见,许尚书和夫人一把年纪,逼不得已在这个时候进了公主府,不想皇后莅临,顿时老脸一红,尴尬极了。
还是端静不情不愿的开口:“母后怎么来了?”
皇后在上首落座,赵如裳亦步亦趋的跟上,正厅里无关紧要的人都退了出去,皇后才道:“有什么话,不能关起门来好好说?折腾半晌,事儿都传宫里来了,让文武百官们也瞧咱们家的笑话吗?”
皇后说着,不经意的瞥了许尚书一眼,他胡子颤了颤,忽然又拖着夫人跪下,老泪纵横的哽咽:“请皇后娘娘为老臣做主!臣有罪,本不该不顾礼仪廉耻来公主府,可事关我许家子嗣,臣只能腆着老脸,求娘娘恩典!”
许尚书年近古稀,已经老态龙钟的连走路都开始蹒跚起来,他这两年本就已经打算致仕,可是皇帝不同意,希望他能再留两年,许尚书为官四十余年,的确算是股肱之臣,不然皇帝当初也不会同意其长子尚主。
许尚书原先还以为这是个莫大的恩典,可自打儿子娶了公主之后,就开始萎靡不振,一点新婚燕尔的欢喜都没有。
一开始许鞅什么都没有说,许尚书也以为只是夫妻俩人闺房里闹了矛盾,没有细问,可渐渐地外面就有一些流言蜚语,传进耳朵里,说端静公主嚣张跋扈,爱好男色,身边不知养过多少个面首。
许尚书自然也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相信,直到端静公主和许鞅数次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连皇帝皇后都惊动了。后来又见儿子亲口承认,他和端静公主成亲以来从未同过房,而端静公主之前确实养了一个面首在公主府,许尚书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可许尚书战战兢兢的敢怒不敢言,因为端静公主亲口威胁过,只要他们敢对外说出一些不利于她的事情,端静公主一定不会放过许家。
许尚书哪里敢得罪端静公主身后的的皇帝皇后,只是苦于自己家门不幸,儿子入赘皇家,膝下连自己的子嗣都没有。
许尚书愁许鞅这一脉的香火就要断了,直到在听说那个刚来许鞅身边伺候的宫女有了身孕,许尚书这才无端松了一口气,莫名觉得庆幸。
其实这事对许家来说并非好事,公主驸马大婚不过半年余,许鞅身边就有女人怀孕,传出去旁人只会指摘驸马的不是。
可许尚书如今是顾不得了,前途和香火相比,还是许家的子嗣传承比较重要。
许尚书恨极了端静公主,不知检点,不守妇道,拖累自己的儿子,以前他还劝着儿子忍,今日皇后来此,无论如何也要一个结果。
许尚书略显强硬的态度,皇后看在眼里,许家这一回的确是受了委屈,能忍到现在,也实在是让人叹息。
事到如今,大约许鞅是真的该和端静公主和离了,放彼此一个清净和痛快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皇后回想这大半年,端静公主没少闹出幺蛾子,她和皇帝次次断后,已经有些厌烦,端静并非她亲生,抚养一场已是仁至义尽。
她不爱惜羽毛,皇后也没法子了,没有直接给许尚书答案,只说再和公主驸马谈谈。
许尚书年事已高,被皇后打发了回去,端静公主一脸不屑,连看都懒得看许家人一眼,皇后瞥了瞥她,直叹息:“沉碧在哪儿,带我过去见一见。”
赵如裳陪着皇后过去时,沉碧正躺在床上,太医已经走了,她才喝了药,脸色有些苍白,屋子里还有一丝没有散去的药味与血腥味。
见了皇后,沉碧便要挣扎着下来行礼,被皇后抬手制止:“不必了,你如今有着身孕,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沉碧是端静公主的贴身宫女,皇后自然也是认识的,如今换了一个身份,她有些无地自容,拘谨的捏着被角,身子有些颤抖。
尤其端静公主冷冷的目光,更让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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