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华跟着太子妃行了礼,眼角余光瞥见柱子下的案几前,一抹窈窕纤细的身影,断断续续的琴声就是从她手下传来的。
赵如裳也不是风雅之人,古琴学得不精,但她看话本上写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看起来很像一个才女。
皇帝说金枝玉叶的公主不需靠这些取悦别人,也不用满腹经纶,登科及第。
她什么都学了个皮毛,但最近却莫名喜欢摆弄琴谱,这才学了首新曲子,等以后精通了,就弹给裴渊听。
赵如裳心里喜滋滋的,但也不好意思当着太子妃她们的面弹琴,收了手站起身,乖巧喊了一声:“皇嫂。”
太子妃笑看着她,温声道:“公主挺有闲情雅致呀?”
“弹着玩呢,献丑了献丑了。”赵如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敢和有才女之称的太子妃相比。
太子妃笑得端庄:“陶冶性情,挺好。”
皇后赐了坐,嗔了赵如裳一眼,笑骂:“让你们见笑了,小姑娘想一出是一出。”
太子妃看了赵如裳一眼,打趣道:“又不是坏事,权当打发时间了,待公主下嫁,就该忙着相夫教子了。”
赵如裳面上微红,有些羞涩,虽然和裴渊的婚事已经公之于众,但每次听人提及,都有一种特别奇异的感觉。
皇后让人上了茶水来,配着御膳房新出炉的点心,呈上桌前,浅浅的甜味弥漫在殿阁中。
林锦华喝了一口茶,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点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胸口翻腾脸色顿时变了。
皇后正和太子妃说话,没人注意到她,林锦华连续喝了几口茶,也没能把喉间那股恶心咽下去,为了维持姿态只好死死忍住。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搭在她手背上:“林侧妃,你还好吗?”
林锦华抬眸,迎上赵如裳关切的目光,下意识的扯出笑容,但点心甜腻的味道钻进鼻子里,猛的又伸手捂住嘴。
“怎么了?”皇后投来目光,看到林锦华的脸色,再瞥了一眼桌上的点心便明白过来:“瞧我都忘记了,你才有身孕,正是敏感的时候,想来闻不得这味!”
林锦华自知失态,白着脸起身:“皇后娘娘恕罪。”
“你何错之有,是我考虑不周。”皇后和蔼一笑,扬声吩咐宫人:“都撤了,换些新鲜的瓜果来吧。”
皇后的态度远远比第一次相见时,寥寥几句的问候要好得多,林锦华悄悄松了一口气,看到一旁的赵如裳忽然就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我有两大毛病,白天不想码字,然后一码字就犯困。天天熬夜熬的跟狗似的,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上班。
懒癌没救了(哭唧唧
第85章 父母之命
林锦华垂下眼,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一团解散不开的棉絮仿佛堵在胸口,抑郁难舒, 不料耳边却又响起赵如裳的声音:“要不舒服的话,我陪你去外面坐坐?”
林锦华诧异的看着她, 太子妃雅量容人, 这个时候也不会表现出什么不满:“去吧, 你有身孕,久坐不好。”
宫人们远远缀在后头, 赵如裳走在前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湖心亭:“那边凉快,过去坐坐吧。”
林锦华颔首,落后两步,看着赵如裳纤细的背影,她身着水红色长裙,肌肤白皙如玉, 在太阳下生出莹润的光影, 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明亮耀眼。
那是她身为嫡公主独一无二的尊贵,不管何时,都是众星拱月的皎皎明珠。
林锦华指尖微微用力, 眼中闪过暗沉的光, 有些自惭形秽的低下头。
这是从她进京那一日起,就油然而生的自卑。
林家从商,虽不算大富大贵, 在江阳县也算颇负盛名,连县令都要卖几分面子。而裴家世家行医,名望极高, 两家是亲戚,时常走动,旁人看在眼里总要多几分敬畏。
优渥的日子到劫匪洗劫杀人那一刻为止,她一下云层跌落泥潭,但好在裴渊在,稚嫩的少年,有一副强大的身躯,凭着一己之力,硬是带着更为年幼的她,重新谋划着新的生活。
她想的是有朝一日能像爹娘那样行商,在江阳开上几个铺子,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不等她的愿望实现,裴渊忽然说要进京了,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随着表哥,进了巍峨宏伟的城门,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高楼林立,繁花似锦,那是全然不同于江阳的奢华。
那一瞬间,林锦华才觉得自己有着格格不入的狼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民,小心翼翼的打探着这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京都。
她没见过世家名流大家闺秀的日常,她以为只是绣花看书打发时间,不料人家琴棋书画精通,宴集结社,踏青春游,那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尊贵。
等她见到赵如裳这位千尊万贵,金枝玉叶的当朝公主,珠玉在前,才惊觉自己的渺小的仿佛一粒尘沙,几不可见。
林锦华一直是自卑的,哪怕是现在成了太子侧妃,也始终觉得自己比不过赵如裳,也没有任何机会,可以站在她前面。
她深知自己如今的一切,是因何而来,她只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才能保证自己不至于沦落深渊。
林锦华心不在焉的坐着,赵如裳连说了几句话得不到回应,微微挑了挑眉,小声问:“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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