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山出列,高声回答:“回陛下,是从姜太尉嫡女姜小姐营帐搜出来的,微臣到时,熏香还燃着,医官一下子便闻出不对,所以才查出此物。”
话音落下,人群攒动,自发的退离,将站在淑妃身边的姜琴瑟展露在众人面前。
姜琴瑟还戴着面纱,一双盈盈的水眸无措的看向姜德安,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姜德安也是满脸震惊,万万没想到会从自己女儿帐中搜出这么不利的证据。
姜德安身为三公之首,在朝中多年,地位无人可撼动,姜琴瑟又是出了名的第一才女,多少人家想要求娶,淑妃心念微动,柔声开口:“陛下,姜小姐今日一直与臣妾在一起,并没有机会接触马匹,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话惊醒了姜琴瑟,姜琴瑟立刻走到恒德帝面前跪下:“请陛下明鉴,臣女就是因为没带熏香才被蚊虫叮咬请的医官诊治,帐中所用熏香是医官给的,好多人都可替臣女作证,臣女根本不知这支熏香从何而来!”
到底是太尉之女,姜琴瑟没有被吓得六神无主,背脊挺得笔直,声音也镇定冷静,只有些许轻颤泄露了她的紧张。
不过说完这番话,姜琴瑟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这虽然是她第一次来参加秋猎,但姜德安却不是第一次,早早地便吩咐人收拾行囊不要有疏漏,明知要到猎场,她怎么会独独忘了带熏香?
姜琴瑟后背一下子冒出冷汗,姜德安的手紧握成拳,眼神阴冷的扫了一圈,一个娇弱的人影冲出来,却不是跪到姜琴瑟身边,而是跪到沈柏脚下,抓着沈柏的衣摆哭喊:“沈少爷,你为什么不说那熏香是你给我的,没想到你用花言巧语哄骗了我,竟是为了陷害小姐和老爷!”
那丫鬟怕极了,声音在抖,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眼泪扑簌簌的不停往下掉,她生得其实算得上清丽,梨花带雨的模样很能让人生出怜惜,沈柏在她面前蹲下,扯了自己的汗巾帮她擦眼泪:“好妹妹,你说那熏香是我给你的,可还记得我是在什么时候给你的?”
沈柏动作温柔,语气也温和得不像话,那丫鬟被安抚了一点,不敢直视沈柏的眼睛,拿出沈柏之前给她的玉佩,哆哆嗦嗦的回答:“我……我不记得了,当时在沈少爷帐中,没注意到天色,但这块玉佩是沈少爷的贴身之物,沈少爷难道忘记为何将它给我了吗?”
没注意到天色?
这可是好借口,沈柏点点头没有戳穿,扭头看向姜琴瑟:“姜小姐,她既然是你的贴身丫鬟,入营以后她什么时候不在姜小姐眼前伺候,姜小姐总不会也不记得吧?”
姜琴瑟咬唇,薄弱的肩膀轻轻晃了两下,她没想到这丫鬟会突然冲出来攀咬沈柏,攀咬也就罢了,还说得这般慌乱无章,任谁都听得出其中漏洞百出。
姜琴瑟不知道丫鬟被谁买通了,又在为谁做事,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说清楚,剩下的就交给天意。
打定主意,姜琴瑟梗着脖子开口:“入营以后,除了今日一早臣女被蚊虫叮咬,她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帮臣女请医官,医官诊断后,她又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帮臣女取银花泡水沐浴,臣女一直和这个丫鬟待在一起。”
“取银花!”那丫鬟面上露出疯狂,大声叫嚷,“就是在我帮小姐取银花回来的路上,我碰到沈少爷,沈少爷将这支熏香给我的!”
沈柏并不急着否认,耐心的看着那丫鬟问:“哦?我那个时候把熏香给你,你回去就点上了吗?”
丫鬟已经知道自己死路一条,脑子一片混乱,想也没想直接点头:“是,我回去就点上了。”
沈柏又看向姜琴瑟:“姜小姐,她回去确实点上了吗?”
姜琴瑟闭上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没有,我帐里的驱虫熏香是医官点的,她取了银花回来伺候我沐浴以后,便拿了药膏帮我上药。”
这丫鬟说话自相矛盾,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在恶意栽赃陷害沈柏,恒德帝也不是傻子,不想再听这些没有用的供词,冷声命令:“来人,即刻把她押入大理寺,彻查此事!”
禁卫军上前,捂了那丫鬟的嘴拖走。
姜琴瑟一头重重磕在地上:“臣女管束无方,让心怀叵测之人钻了空子,未能及时发现异常,差点酿成大祸,请陛下恕罪!”
姜德安跟着跪下,拉下老脸认错:“老臣管教无方,请陛下恕罪!”
姜琴瑟一点没有袒护自己的婢女,从头到尾表现都还不错,恒德帝相信姜德安不会做谋害皇嗣这么蠢的事,但东西是从姜琴瑟营帐搜出来的,跳出来咬人的也是姜家的奴才,恒德帝说不膈应那是假的。
受伤的是四皇子,丞相李德仁作为四皇子的外公,跪下替姜德安求情:“请陛下明察,姜太尉与老臣同朝为官多年,从来没有任何恩怨,姜太尉对陛下和昭陵的忠心日月可鉴,此次的事必定还有隐情。”
丞相这一跪,其他人也跟着跪下齐呼:“请陛下明察!”
恒德帝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姜德安面前,亲自将他扶起来:“爱卿,昭陵这么多年风调雨顺,朕希望能交一个和风顺遂的江山到太子手上,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吗?”
姜德安动容,红了眼眶,重重的点头:“老臣明白!”
恒德帝拍拍姜德安的手:“明白就好。”说完看向周德山:“传朕命令,再从宫里抽调两千禁卫军来此守卫,营地所有物品和人员再清查一遍,接下来的几天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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