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看了一会儿,被日光刺得直流眼泪,又趴回顾恒舟身上。
顾恒舟面不改色,骑着骆驼径直往城主府走。
邻近城主府的两条街道,挨家挨户都挂上了艳丽的红绸和灯笼,有的人家还挂上了风铃,风过,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日光的照耀下,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美好得不像话。
然而在这一片安宁平和中,所有人却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让人后脊骨发凉的冷锐肃杀。
有很多人埋伏在暗处,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沈柏靠着顾恒舟的背,明显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在一点点绷紧,像一张绝世好弓,韧性极强的弦被拉得不断紧绷。
直到满弓,箭发!
咻!
破空之声挟裹着极强劲的杀意呼啸而来。
几乎是在箭发的那一瞬间,顾恒舟一拍骆驼脑袋,腾空而起,抽出腰间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向后一挥,斩断从背后射来的那支箭。
射箭的人臂力惊人,那箭也是特制的,足有沈柏两指粗,被顾恒舟一剑斩断以后,稍微改变了一下方向,势头却没有丝毫减弱,几乎是擦着沈柏的耳朵射到骆驼蹄子前面的地砖上。
那地砖足有两寸厚,却被箭镞射得崩裂,半截箭身几乎完全没入地底!
顾恒舟一出手,其他人也跟着拔剑。
沈柏回头,在一片凛冽的剑光中,看见暮客砂站在这条街尽头的屋顶。
暮客砂穿了一身红色铠甲,铠甲分上下两层,和昭陵的大统领铠甲有点像,但上面用颜料画了东恒的图腾,金黄色和火焰色交叠,远远看着让人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暮客砂手里拿着一把半人高的弓,重新搭了一支箭,瞄准顾恒舟。
动作行云流水,直接拉满弓,放箭!
顾恒舟施展轻功避开,跃上房顶,想直接杀到暮客砂面前,然而刚上了屋顶,便有密密麻麻的冷箭射来。
房顶还埋伏了其他人!
顾恒舟神色一凛,从容挥剑,直接斩断射来的箭。
不用顾恒舟下令,其他人翻身从骆驼上下来,迅速朝四周散开,寻找那些埋伏在暗处的人。
片刻后,腥甜的血腥味无声的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沈柏咬咬牙,慢慢从骆驼上下来,脑袋一阵阵发晕,有点站不稳。
要命,这个时候发什么烧!
沈柏狠狠在舌尖咬了一口,咽下一口血,扭头对苗若溪说:“跟我走。”
苗若溪下来,刚站稳,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沈柏直接踹了别人家的门。
屋里果然没有人,沈柏进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能用的东西,出门去下一家。
连续找了三家都没人,苗若溪忍不住问:“你想找什么?”
沈柏说:“乐器,能发出越大声音的越好。”
暮祀这座城不小,要找几个人并不是什么易事,如果赵彻和周珏还在城中,闹出最大的动静吸引他们过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苗若溪帮沈柏一起找,没一会儿,沈柏手里多了两个锅盖,腰上多了两个铲子,正想就这么将就一下,没想到柳暗花明,在一户人家家里找到了唢呐。
沈柏是专门学过这个的,上一世镇国公死后,沈柏便是混在吹唢呐的人群里,悄悄陪着顾恒舟一起把镇国公的尸首送进皇陵。
上一世她没对顾恒舟说过一句喜欢,但年少轻狂的时候,脑袋发热也为顾恒舟做了几件疯狂的事。
沈柏把锅盖交给苗若溪:“拿着这个,你不好意思敲的话,防身也是可以的。”
“……”
苗若溪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第一次听到有人让她用锅盖防身。
沈柏拿着唢呐爬上这家人的屋顶,楼顶埋伏的人正好被昭陵的一个精兵解决,那人没有停留,继续去其他地方杀敌。
环视一周,沈柏刚好看见顾恒舟冲到暮客砂面前。
近距离战斗不适合用弓箭,暮客砂丢了弓,直接抽出腰间的圆月弯刀。
暮客砂生得高壮,那把圆月弯刀也比其他人的要大许多,几乎是刚抽出来,顾恒舟的长剑就挟裹着磅礴的气势砍下。
暮客砂提刀挡住,刀剑相触,火星四溅,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沈柏几乎都能听见刀剑发出的铮鸣声。
那一剑顾恒舟用了十足的力道,暮客砂后退半步,眸子森冷的瞪着顾恒舟,暗暗蓄力,片刻后低吼一声,提刀推开顾恒舟。
顾恒舟被震得后退好几步,在房顶边缘停下。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对彼此的力量才有了初步的了解。
暮客砂感受到顾恒舟的确是个很强劲的对手,他又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弯刀,两把刀交叉着横在面前。
暮客砂沉沉的说:“你是第二个让我用两把刀的人。”
暮客砂的声音不小,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沈柏也听到了,忍不住啐了一句:“呸,用两把刀欺负人你还有理了!”
顾恒舟并不说话,将长剑横在面前,剑尖折射出刺眼的冷光,他没有犹豫,再次主动出击。
暮客砂力气远胜旁人不假,但顾恒舟自幼习武,基本功扎实得不行,加上十几年如一日的操练,每一次挥出去的剑,都有着让人不敢小觑的威力。
暮客砂很快发现顾恒舟用的招式和那天沈柏用的几招有点像,但顾恒舟的速度和力量都远非沈柏可比的,暮客砂被逼得节节后退,弯刀被长剑砍得嗡嗡作响,眼看要被逼得退到屋顶边缘跌下去,暮客砂改变策略,右手举刀挡下顾恒舟的攻击,然后左手一挥,用刀勾住长剑,两手收紧,两把弯刀便把顾恒舟的长剑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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