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杞已经知道她的女儿身,日后回京,免不了会跟她碰面,今日能跟他结一点善缘总归是好的。
回去的时候不用押运礼品,所有人轻装急行,选择从陆路回昭陵。
七日后,他们回到暮祀,暮祀城外的雪早就化了,被损坏的城墙也修补起来,城中百姓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只是偶尔一户人家门口飘着的白幡显示不久前这座城差点经历灭城之灾。
连赶了七日的路,所有人都很疲倦,赵彻下令让大家在城中休整一夜,明日再出发回昭陵。
寒辰已经知道暮祀城中发生的事,他没有歇息,独自在城中走了一圈,看见被云雾缭绕,矮了很大一截的恒柔山顶,眼底一片凝重。
城中没有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客栈,所有人分散在十几个客栈住下,赵彻理所当然又住进城主府。
吃过晚饭,沈柏又去春盈家的院子外面看了一眼。
房子没人住,房顶和院子里都爬满了青苔,很快有了被岁月摧残的痕迹。
沈柏放在春盈门上的手链还在,经历风吹日晒之后,手链有些许褪色。
像那个逝去的姑娘,很快也会在记忆中渐渐褪色消散。
沈柏拿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放到门上,这花环是筹备干粮那日她无意中看见,从恒阳城中买了带回来的,下意识的觉得那个叫春盈的姑娘应该会喜欢这个。
沈柏轻轻在花环上拍了一下,如同拍着小姑娘的脑袋,轻声说:“我准备回家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看姐姐,希望姐姐来世遇良人,幸福美满,莫要再被像我这样的人骗啦。”
看完春盈沈柏径直回城主府,正好在城门口和寒辰碰上。
他神色冷凝,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沈柏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从背后拍了他一下。
寒辰蓦的转身,一掌拍向沈柏,却又在离沈柏脑袋一寸的地方停下。
沈柏没感觉到掌风有多凌厉,杵在原地没动,片刻后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寒辰:“大祭司,如果你刚刚没有收手,这一掌打下来我会怎么样?会死吗?”
沈柏虚心求教,寒辰收回手,提步走进城主府,淡淡的说:“不会。”
沈柏亦步亦趋的跟在寒辰身后,不停地追问:“那我会怎么样?你难道一直都用这一招来吓人吗?”
寒辰不回答,加快步子,沈柏却没被甩下,仍紧紧跟在他后面,不停念叨:“你吃过晚饭了吗?吃饭的时候你没回来,所以就没等你,厨房还有吃的,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帮忙热给你吃。”
“不必。”
“那你需要热水吗?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总要沐浴更衣吧,我可以帮你烧热水。”
“我自己烧。”
寒辰冷淡拒绝,沈柏顿时拔高声音:“那怎么能行,大祭司这么高雅脱俗的人,怎么能亲自烧火热水呢,还是我来吧,而且你要是需要有人帮忙搓背,我也是可以胜任的,我搓澡的手法可棒了。”
沈柏一个劲的推荐自己,寒辰停下,扭头看着沈柏。
今晚没有月亮,他戴着面具,两只眼眶看上去黑洞洞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寒辰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沈柏笑眯了眼,像只偷吃鱼的猫:“听说,暮祀城中五年前举行了一场祭祀,轰动了整个东恒国,大祭司对这场祭祀可还有印象?”
悲喜面因为那场祭祀发出警示,寒辰当然记得,他很意外沈柏会提起这场祭祀,狐疑的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沈柏坦白道:“听说那场祭祀被献祭了二十个孕妇,那二十人并非东恒国人,那十有八九应该是昭陵人,大祭司能推算出她们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在世吗?”
“那是招摇撞骗的术士玩的把戏,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可以算出这些东西。”寒辰漠然的说,沈柏明显感觉那两个黑漆漆的洞里面包含了几分鄙夷。
沈柏点点头,随后又问:“那大祭司你能算出什么?”
这还没完没了了。
寒辰耐着性子说:“我只能为生者推演大概的命势,已故的人命势终结,并不在推演范围之内。”
“哦。”沈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大祭司你帮我算算,过几日我能帮这二十位孕妇沉冤昭雪吗?”
寒辰:“……”
没得到回答,沈柏疑惑的催促:“大祭司,你怎么不说话了?”
寒辰毫无感情的说:“我算不出你的命势。”
沈柏眼皮一跳,有点心虚,这个大祭司难道真的这么厉害,已经猜到她是死魂复活了?
沈柏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若无其事的问:“大祭司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刚刚不是说已故的人命势终结,所以才不在推演范围之内,我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怎么也算不出来了?”
第77章 带少爷去个好地方
沈柏问的正是寒辰想不明白的地方。
这个人明明是活生生的人,他却怎么都推演不出他的命势,这在之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的。
寒辰又不说话了,他带着面具,沈柏看不到他的表情,这会儿天黑了,连眼神也都看不清了。
沈柏不知道寒辰在想什么,僵持了一会儿,寒辰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心底的不安瞬间消散。
这个大祭司也要像凡人一样吃喝拉撒睡,小爷有什么好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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