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玉这话说得直白,姜琴瑟秀眉紧蹙,她的确觉得顾恒舟是不错的夫君人选,却也没有非他不嫁的心思,叶晚玉这话让她觉得很刺耳,她忍不住道:“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来报答世子殿下的恩情,并无其他想法,妹妹们也个个都是有主见的,我委实不能帮上夫人什么。”
姜琴瑟说完挣脱叶晚玉的手,冷淡道:“今日晚辈本不该来的,这药夫人愿熬便熬,不愿给烧了也好,丢了也罢,都与晚辈没什么干系,家中还有事,晚辈先告辞了。”
姜琴瑟说完不做任何停留,大步离开。
叶晚玉没想到她气性这么大,也觉得被拂了面子,沉着脸坐在屋里没有追出去。
过了一会儿,顾恒修从屋外进来,温声问:“母亲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方才我看姜小姐从院子离开,可是她说了什么让母亲不快了?”
这两日气温陡降,顾恒修的脸色越发苍白,叶晚玉看着很是心痛,不想再让他多想,勉强挤出一抹笑:“姜小姐品性极好,哪会让我不快,是我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罢了。”
顾恒修走过去帮叶晚玉揉揉肩膀,轻声说:“母亲身体不适,可是因为大伯和大哥最近风头太盛?”
顾恒修这话说得有点过于直白刺耳,叶晚玉眉头皱得更紧,她虽然一心想为两个儿子谋个好前程,好脱离大房扬眉吐气的面对世人,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跟大房闹掰的时候,而且顾恒修作为男儿,心胸应该宽广一些,不该如她这般计较家长里短。
思及此,叶晚玉将怒气全部收敛,轻轻拍了拍顾恒修的手背,心平气和道:“他们出风头,便是咱们国公府有面子,娘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因为这个不开心?”
顾恒修动作微顿,而后用手肘轻轻按压叶晚玉的颈窝,片刻后淡淡道:“可是国公府是大伯和大哥的,并不是我们的啊。”
叶晚玉眼皮一跳,后背有点僵,她偏头看着顾恒修,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修儿,国公府就是我们的家,咱们和大伯他们一直都是荣辱与共,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顾恒修在叶晚玉面前蹲下,他已经十七,蹲下来以后也比叶晚玉矮不了多少,是已经长成的少年郎。
他的容貌承袭了顾淮谨,书卷气十足,儒雅内敛,因为生病,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更是面如白玉。
每每看到这张脸,叶晚玉都忍不住生出两分自豪感,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养大的孩子,他只是没有很好的出身,不然他也该进太学院念书,也该年纪轻轻便考取功名,也该鲜衣怒马成为京中女郎争相求嫁的如玉郎君。
顾恒修拉着叶晚玉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蛊惑的说:“娘,大伯是大伯,我们是我们,京里所有人都说我们像寄生虫一样靠着大伯他们,娘难道不想让这些人闭嘴吗?”
生着病,他的脸有点凉,说出来的话温温和和却不带一丝感情,冷漠得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叶晚玉莫名有点害怕,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顾恒修紧紧拉着不放,顾恒修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像孩童一样依恋的说:“娘,你向来最疼我了,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大哥远远甩在背后,我虽然不能像大哥那样驰骋沙场,但我能考取功名,在朝堂上为陛下和昭陵的江山社稷贡献一份力,您帮帮我好不好?”
叶晚玉只生了顾恒修和顾恒决两个儿子,但有顾恒舟在,实际上是带着三个儿子。
顾恒舟作为老大一直沉稳有担当,文武兼备,从来不让他们担心,顾恒决作为老幺,受到的关爱自然更多一点,脾气是最大的,也是三人之中最没心没肺最纨绔的。
顾恒修在中间,上比不得顾恒舟,下也不能像顾恒决这么无忧无虑,夹在中间一直都是最懂事最为叶晚玉考虑的。
叶晚玉想起十年前顾廷戈回来的时候,陛下赐了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给他,顾廷戈回来后就把匕首给了顾恒舟,顾恒修眼巴巴的看了很久,哭闹着也想要那把匕首。
十年前顾恒修才七岁,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一直把顾恒舟当亲大哥看,想要和一把一样的匕首是很正常的事。
叶晚玉本想让顾恒舟把匕首借给顾恒修玩两天,顾淮谨却大发雷霆,打了顾恒修几个手板,罚他去祠堂跪着。
当天夜里顾恒修就发高烧出天花,差点连命都没了,叶晚玉天天守在床前看着他以泪洗面。
后来顾恒修好不容易醒了,也像现在这样蹭着她的掌心说:“娘,以后我再也不要大哥的东西了。”
想起旧事,叶晚玉心如刀绞,连忙点头:“娘自然最疼修儿,娘的修儿最聪明了,不比任何人差,不管修儿想做什么,娘都会和修儿站在一起的!”
得到这样的回答,顾恒修的眼睛亮起来:“那娘可以不把这些事告诉爹吗?”
叶晚玉面露迟疑,她到底是后宅妇人,早就习惯把家里的大小事宜都跟顾淮谨商量,今天顾恒修说的这些话一句够让她吃惊害怕了,再瞒着顾淮谨,她害怕会出什么大事。
顾恒修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握住她的手认真分析:“爹这辈子就是太保守谨慎,所以到如今也才只做到吏部侍郎的位置,我不想兢兢业业一辈子,最后也和他一样,而且他太注重亲情了,一心只为大伯和大哥着想,根本没有我和弟弟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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