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修微微睁大眼睛,他原本以为是他和姜映楼的往来太频繁被沈柏察觉,没想到竟是上一次在画舫见面被沈柏知道了。
他平日都很谨慎的,唯有那一次,姜映楼阻止了他,他没有让人把船舱各处都搜一遍。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顾恒修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但事已至此,他就算是呕出血来,事情也不可能扭转过来了。
说完那句话,沈柏越过顾恒修大步离开,李杉早就撑好伞在门口等着。
雨太大,沈柏还是淋湿了一点,上了马车把外衫脱下擦了擦头发,随意问李杉:“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没有纸笔,李杉没办法写字,指了指皇宫方向。
沈柏意外,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召她入宫?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达皇宫,李杉撑着伞把沈柏送到宫门口,守门的禁卫军立刻让开,一个小太监撑着伞殷勤的跑来,这人也不面生,是之前在赵彻身边伺候的小贝公公。
小贝公公递了一把伞给沈柏,两人一前一后往宫里走,雨点打在伞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沈柏难得安静,一路上都没说话。
穿过重重宫门,一炷香后,沈柏被带到赵彻住的熠辰宫。
熠辰宫是历任太子住的寝宫,是整个皇宫仅次于帝王寝宫的宫殿。
熠辰宫占地面积很大,宫门足有丈余高,门口守着的不是一般宫人,而是穿着黑甲的禁卫军,因为别国使臣即将入京,禁卫军人手从两人增加到六人。
小贝亮了赵彻给的令牌,禁卫军很容易放行。
沈柏上一世没进过熠辰宫,她和赵彻熟悉起来的时候,赵彻已经继位,住进了恒德帝现在住的东玄宫。
熠辰宫比东玄宫面积要小三分之一的样子,毕竟是储君自幼待到大的地方,熠辰宫有一大片空院子,院子里种着石榴树,放着石桌,平日可在院子里品茶下棋。
寝卧和书房用弯弯曲曲的长廊连接,中间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湖中心有个四角亭,天气冷了,亭子四面的薄纱换成竹席,屏蔽外界的目光。
下着大雨,亭子外面没有宫人候着,小贝把沈柏领到亭子外面,隔着竹席恭敬地开口:“殿下,沈少爷到了。”
“进。”
赵彻冷矜的声音传来,沈柏收了伞,立在亭子外面,小贝掀开竹席让她进去,而后飞快的合上。
风雨和寒气被阻绝在外,亭子里面烧着两盆炭,温度要高一些,沈柏这才发现自己走了一路,手都有点冻僵了,忍不住搓搓手,哈了口气,然后才开口说:“沈柏拜见太子殿下、大祭司。”
亭子里也有一个小石桌,赵彻和寒辰面对面坐着,正执着棋子下棋。
两人都很专注,寒辰好歹抽空看了沈柏一眼,赵彻连余光都没给沈柏一点,淡淡道:“沏茶。”
合着宫里没有丫鬟伺候了,专门把小爷召进宫来给你们二位泡茶?
沈柏暗暗翻了个白眼,却不敢忤逆赵彻,应了声是,走到一旁坐下。
宫人早就备了一套精美的茶具在这儿,炉子里的炭烧得正旺,茶饼也整整齐齐放在旁边,还真是早就为沈柏准备好了。
沈柏认命的倒水煮茶,身子很快暖和起来,又忍不住话唠问寒辰:“昨日太子殿下就让人捎话说在和大祭司下棋,你们该不会是沉迷下棋,从昨日一直下到今日的吧?”
在宫里,寒辰那一头银发又放下来,他换上了宫人为他准备的具有昭陵特色的华服,衣服是紫金色,上面用银丝绣着腾蛇,是按照昭陵亲王的规格做的,将他身上的神秘寡淡减轻不少,多了几分皇室的贵气,若不是他还戴着面具,也和昭陵人无异。
寒辰盯着棋盘,分神回了一句:“没有。”说完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
沈柏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棋盘上黑子白子密密麻麻的摆了一大片,看不出现在谁占上风。
她脑子灵活,学什么都快,就是坐不住,嘴巴也停不下来,总喜欢叨叨,下棋这种高雅的事委实不是她学得会的。
就连泡茶的技巧,也是上一世赵彻以帝王的身份逼着她学的,不然她才不会做这种事。
不过每次赵彻让她泡茶,都是有难办的差事要交给她。
思及此,沈柏心念微动,看向赵彻,疑惑的开口:“殿下……”
“闭嘴!”
赵彻冷冷的打断,把沈柏后面的话全都堵回去。
沈柏:“……”
既然这么嫌弃我,殿下您还召我进宫干什么?自己好好下棋不香么?
沈柏撇撇嘴,憋着一口气摆弄面前这一壶茶。
第一道茶很快煮沸,沈柏把水倒来洗杯子,又掺了一点水进去。
宫里泡茶很有讲究,一般都有专门的宫女收集晨露或者雪水来泡茶,赵彻喜欢喝茶,继位后听说漓州有一处泉水特别清甜,还曾派禁卫军日夜兼程去取水。
沈柏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仰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喝个茶这么讲究做什么?难道最后不会变成尿尿出来?
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第二遍茶水也很快煮沸,茶香很快溢满整个亭子,沈柏掌控着火候,等差不多了,倒了两杯出来,正要提醒两人茶沏好了,赵彻开口说:“退下吧。”
“……”???
沈柏一脸莫名其妙,忍不住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殿下,你真的是专程让我进宫来沏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