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舟坦白的回答:“在恒襄江,我和她一起坠江,她昏迷不醒,为她治伤的时候发现的。”顾恒舟说完立刻补充道,“那个时候我眼睛中毒看不见,并未有什么不矩之事。”
他是没做什么不矩之事,但沈柏对他可把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做完了。
沈孺修是相信顾恒舟的品性的,沈柏是女儿身这件事无从抵赖,沈孺修疑惑:“世子殿下既然已经识破她的身份,为什么不向陛下揭发此事?”
顾恒舟抿唇,他刚发现沈柏是女儿身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把沈柏拎到御前澄清此事,但后面这一路的经历让他犹豫起来,如今赵稠又和沈柏结了怨,这个时候爆出沈柏是女儿身,必然会让她和整个太傅府陷入万劫不复的死地。
顾恒舟说:“马上就是陛下的五十大寿,此时爆出这种事,对谁都不好。”
是啊,各国都派了使臣来给恒德帝贺寿,突然爆出太傅独子其实是女儿身,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昭陵举国上下没一个眼神好使的人,竟然连一个人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沈孺修点点头,叹着气无奈道:“老夫也不想让小柏一直如此下去,但在没有十成把握保她无虞之前,老夫断然不会拿她的性命冒险。”
他已经活了几十年,不在乎自己什么时候死,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沈柏就这样死去。
她还年轻,应该多看看这人世的繁华。
沈孺修语气诚恳,满是关切,分明是一个很慈爱的父亲,顾恒舟不由得问:“太傅既然明知自己会陷入如此险境,当初为什么要指凤为凰隐瞒此事?”说到这里顾恒舟顿了一下,想起沈柏是在先皇后寝殿出生的,探究的问,“难道这件事背后还有其他隐情?”
顾恒舟目光灼灼,如同火把,要驱散眼前的黑雾,看看过去的真相到底如何。
沈孺修刚想说话,顾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世子,国公大人来了。”
沈孺修一惊,顾恒舟结束话题,开了门大步走出去。
院子里没有别人,顾廷戈已走到卧房门口,顾恒舟压下焦急喊了一声:“爹!”
顾廷戈站在门口看过来,顾恒舟和沈孺修一起走过去,顾廷戈看了沈孺修一眼,温声道:“我听说行远你把沈少爷带回府上了,过来看看。”
顾廷戈今天也没出府,还不知道顾恒舟是从宫里把沈柏带回来了,沈孺修立刻拱手道:“犬子发着高热,情况紧急,又来府上叨扰,还请国公大人见谅。”
顾廷戈意外的问:“沈少爷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了?”
沈孺修这会儿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让顾廷戈进屋去也很不妥,沈孺修只能转移话题,说:“她自小体质就比较弱,许是昨夜受凉了,老臣正好有些事想跟国公大人说,国公大人可能借一步说话?”
顾廷戈略加思索,把沈孺修带到自己院子。
两人走后,顾恒舟回到寝卧,张太医刚写完方子让春喜去抓药。
春喜拿着药方往外走,顾恒舟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交给她:“外面守着的人叫顾三,把玉佩给他看,让他派两个人与你一起去药铺。”
春喜连连摆手:“奴婢自己去就行了,不用这么多人。”
顾恒舟不容拒绝的说:“拿着,照我吩咐的做!”
春喜只好接下玉佩离开,顾恒舟这才走到床边,张太医不知他已识破沈柏的女儿身,正琢磨着该用什么法子支走他,顾恒舟问:“她情况怎么样?”
张太医拧眉叹气:“受寒严重,高热不断,得先熬一副药看看情况,若是一直高热不退,烧到肺腑,只怕会出大问题。”
而且又正值来葵水时期,情况就更棘手了。
张太医没把后面这句话说出来,顾恒舟却从他脸上看出事态有多严重,脸也跟着沉下去。
气氛正僵持沉默着,趴在床上的沈柏哼了一声,不安的翻动身体,顾恒舟下意识的伸手把她摁住不让她动,沈柏扭了两下,委委屈屈的哭出声:“疼!”
顾恒舟问:“哪儿疼?”
张太医生怕沈柏这会儿意识不清醒会说肚子疼,一颗心悬起来,却听见沈柏说:“背疼。”
还好不是肚子疼。
张太医刚准备松一口气,却见顾恒舟掀开被子去解沈柏的腰带。
张太医眼睛瞪大,想也没想一把摁住顾恒舟的手低呼:“世子,万万不可!”
顾恒舟没理张太医,直接解了沈柏的腰带,把她翻了个面让她趴在床上,把衣服退到腰间。
她浑身烧得发红,只有胸上还缠着裹胸布,张太医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儿冒出来,顾恒舟却是眉眼未动,神色冷沉一片死寂,沉声提醒:“看看她背上为什么会疼。”
顾恒舟看上去太平静了,一点也不好奇那裹胸布是什么东西,张太医忍不住问:“世子殿下,你……知道了?”
顾恒舟冷眼觑着他:“我知道什么?”
张太医不敢多言,低头仔仔细细检查沈柏的背。
沈柏生得白,这会儿发着高热,浑身都有点红,背部却红得格外厉害,有些地方还有细小的红点,张太医一开始以为那是起的什么红疹,试着用手摸了一下,沈柏又闷闷地喊:“好疼。”
疹子只是痒,为什么会疼?
张太医狐疑,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说:“这……这好像是针眼儿,谁用针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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