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他当着自己父皇的面动了武,还说顾恒舟找死。
这可是镇国公唯一的儿子,能杀他的除了恒德帝还能有谁?他不过是一个皇子,怎么敢对顾恒舟说出这样的话?
饶是赵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也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再反抗,面朝恒德帝跪好,收敛了戾气为自己辩解:“儿臣没有做过那种下作的事,都是沈柏污蔑儿臣,儿臣只是太愤怒了所以一时才没控制住,求父皇恕罪。”
李德仁虽然对赵稠很失望,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外孙,还是立刻帮赵稠说话:“陛下,四殿下是您看着长大的,他的秉性您不会不知道,他……”
过去十多年,每次赵稠犯了错,李德仁用的都是这套说辞,以前都屡试不爽,这次恒德帝却无动于衷,冷声打断:“景渊的确是朕看着长大的,但这些年政务繁忙,睿玄辅政之后,朕的重心都转移到对睿玄的教导上,对景渊疏于管教,到了今日,竟是有些不认识他了。”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李德仁不止心惊,更多的是后怕,顾不上多想,他连忙说:“是老臣的错,老臣没有教导好景渊,有负陛下所托!”
李德仁是两朝元老了,这样把过错揽到自己头上,便是希望恒德帝不要继续追究,没想到下一刻却听见恒德帝说:“丞相既然知错,可知该如何请罚?”
第108章 冬桂节
恒德帝这话一出,不止李德仁和赵稠被惊住,连沈孺修和顾廷戈都讶异的睁大眼睛,没想到恒德帝竟然真的会为了沈柏处罚丞相和赵稠。
李德仁是两朝元老,昭陵现在重农轻商,卫家日暮西山,昭陵商业停滞不前,昭陵的国库基本全靠农税支撑,而李德仁掌管农业,几乎是扼住了昭陵的咽喉,所以这些年恒德帝给德妃最大的宠爱,也默许放纵赵稠的日渐嚣张。
现在沈柏和赵稠之间的事还没查清楚,只因为赵稠在御前失仪,恒德帝就要让李德仁主动请罚,这态度分明是要着手打压李家。
被放纵久了,李德仁和赵稠都快忘记被约束的感觉,这会儿猛然被恒德帝狠狠敲了一记警钟,两人的脑袋都嗡嗡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德仁没想好措辞,恒德帝抬眸看向沈孺修,问:“沈爱卿,四皇子私自扣押重臣之后,御前失仪、目无遵纪,丞相身为国丈,教导不周,按照律例该如何处置?”
赵稠扣押的是他的儿子,他平日又是把律法背得最熟的一个,恒德帝当然要问他。
沈孺修虽然诧异,神经却一直是紧绷着的,被点到名后他立刻跪下,冷静回答:“回陛下,按照律法第三百八十七条规定,四殿下私自扣押重臣之后,当禁足面壁思过十日,加上殿前失仪,两罪并罚,当禁足半个月,国丈教导不周,但并未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罚一月俸禄即可。”
沈孺修给出的判决很公正,半点没提沈柏在迎泽宫有可能被赵稠折辱的事。
这两桩罪名都是有目共睹的,赵稠抵赖不了,只是心里很不甘,自己可是堂堂的四皇子,怎么能被沈家这个臭小子逼到这种地步?
赵稠还觉得一切都是沈柏的错,李德仁却已经察觉到李家可能会迎来重大危机,立刻高声道:“沈太傅公正无私,老臣甘愿受罚。”
李德仁说完一头磕在地上,赵稠从来没见过自家外公这样,也隐隐感觉事情闹得有点太大了,强压下怒火说:“儿臣也甘愿受罚。”
既然都认了罚,事情就好办了。
恒德帝让宫人把赵稠送回迎泽宫,让禁卫军严加看守,半个月内不许任何人擅自进出迎泽宫,又拟了圣旨让内务总管孙越海送到相府,李德仁认了罚退下,御书房里只剩下沈孺修、沈柏和春喜三个人跪在地上。
沈柏今日还是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看上去浮夸又招眼,和沈孺修的儒雅内敛截然不同,但侧脸某个角度看上去又好像和沈孺修如出一辙。
不过恒德帝很清楚,沈柏就是一把锋锐的宝剑,这身浮夸的衣服只是花哨的剑鞘,一旦拔剑出鞘,便会露出锐不可当的锋刃。
恒德帝看着沈柏问:“那夜在迎泽宫,四皇子当真折辱了你?”
恒德帝语气缓和,似乎只是随意问问,顾恒舟立刻偏头看向沈柏,沈柏平静的迎上恒德帝的目光,点头。
她要坐实被赵稠折辱了的事实。
顾恒舟抿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一旦这件事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就再也没有回寰的余地。
恒德帝又问了张太医同样的问题:“那夜在迎泽宫,四皇子当真折辱了太傅嫡子沈柏?”
张太医眉心微皱,一脸肃然的说:“回陛下,是!”
有淑妃和张太医的证词辅证,这件事便无从怀疑了。
恒德帝点点头,思索片刻沉沉开口:“这件事不能再继续查下去,皇家有愧沈家,太傅想要什么补偿,尽可向朕提出来。”
恒德帝的意思是,今日出了这扇门,这件事的真相将永远封存在御书房,不能让天下人知道。
沈孺修拱手道:“微臣并无所求!”
恒德帝对他的回答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又看向沈柏问:“你呢,想要什么补偿?”
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沈柏从袖袋里摸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上面写道:沈柏斗胆,想要灵州州府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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