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朝廷还不相信他们,要暗中安排眼线,实在是让人心寒。
而且往深了想,这不仅是不相信他们,更是不相信镇国公对昭陵的忠诚。
如果连镇国公都不能被信任,那还有什么人是值得相信的?
叶明山和孙毅光越想脸色越不好,顾恒舟全都看在眼里,不过没有急着解释,继续问:“那个向郡守大人揭发投毒之事的郎中,郡守大人是如何处置的?”
叶明山如实说:“这件事非同小可,下官不敢随意声张,暗中派人调查此事,并未在井中发现他口中的毒物,怕他会闹得人心惶惶,便暂时将他关押在牢中,不过下官并未对他用刑,一日三餐都让人送到牢中,准备等这件事过去以后再慢慢调查,然而没过几日,那人却离奇死在牢中,仵作验尸后发现他是中毒而亡,下官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
这话和苏潋秋说得也没什么出入,顾恒舟继续问:“那郎中应该不是孤家寡人,他莫名死在牢中,家人可曾到郡守府闹事?”
顾恒舟这问话来得措手不及,叶明山摸不清虚实,不敢有任何隐瞒,立刻回答:“这位郎中在远烽郡的医术和名望都不俗,这也是他来找下官之后,下官没有直接呵斥他无中生有,还派人去认真调查的原因,他是十多年前到远烽郡定居的,除了妻子和一双儿女,并没有其他亲人,奇怪的是,他在被打入大牢之后,他的家人并没有来探望过他。”
居然连探望都没有,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叶明山做了这么多年的郡守,自然也能发觉其中有猫腻,他有些懊恼的说:“在那位郎中说完有人投毒之后,下官第一反应是怀疑那位被国公大人收留的名叫赤冬的少年,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个少年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下官和孙副将都派了人手四处搜查,因此忽略了那位郎中家里的事,后来那位郎中离奇死亡,下官调查之下发现他的妻子儿女也都凭空蒸发,派人调查之后也没发现什么可用的线索。”
这一点和苏潋秋说的稍有差异,苏潋秋说的是叶明山派人追杀她,她一路奔逃才到的漠州,而且,苏潋秋也没有提过她还有个兄弟。
他们之中如果不是有一个人在撒谎,那就是其中还有其他的猫腻。
顾恒舟思忖了片刻说:“那位郎中的女儿在漠州,说城中有怪病流行,向我求助,我这才上报陛下带着禁卫军前来远烽郡查看情况。”
原来如此。
叶明山和孙毅光都恍然大悟,原来是有小丫头跑到漠州去告状了,难怪世子殿下会知道这么多。
叶明山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有暗哨在远烽郡都还好。
叶明山这么多年都待在远烽郡,没和朝堂那些老狐狸打交道,平日又有顾廷戈坐镇边关,不用他操心什么事,敏锐度降低了不少,孙毅光一直跟在顾廷戈身边,嗅觉却敏锐得很,结合顾恒舟前后的问话来看,立刻察觉顾恒舟还有话没说完。
这件事还是有蹊跷,顾恒舟既然来了,必然要把这件事彻查清楚再走。
如此一来,至少要在远烽郡待个半把月。
叶明山本来想让他去郡守府住,孙毅光当即拦住不让顾恒舟走,叶明山觉得军营里都是些粗莽之人,怕他们招待不好顾恒舟,两人正僵持这,李云觉安排禁卫军分好营帐回来,他的性子比孙毅光还要急,当即叫了几个亲兵把叶明山和跟着一路来的亲信架出军营。
叶明山忍不住大骂两人是土匪流氓,两人也毫不在意,等叶明山一走,便殷勤的问顾恒舟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
两人虽然是大老粗,但对顾恒舟这个世子是由衷的喜欢,万万不会慢怠了去。
顾廷戈这些年写回家的书信上没少提起孙毅光和李云觉,顾恒舟知道他们虽然性子暴躁,但都是跟随顾廷戈多年的心腹,两人在沙场上杀敌英勇异常,立下的战功不比顾廷戈少。
顾恒舟对两人很是钦佩,摇头拒绝再添置什么东西,拱手冲两人行了一礼,尊敬的开口:“行远见过李叔叔、孙叔叔。”
顾恒舟行这一礼,完全放下了世子殿下的架子,把自己当成一个寻常的晚辈在两人面前。
两人互相看看,一点没有长辈的架子,一左一右搭上顾恒舟的肩膀,原形毕露,热络的说:“你小子虽然是大统领的亲儿子,但要进咱们镇北营也要守营里的规矩!”
顾廷戈在顾恒舟记忆中一直是不苟言笑的形象,平日送回京里的家书字里行间也都很严肃,顾恒舟本以为镇北营的规矩是要以一挑十什么的,已经暗暗做好了心里准备,没想到却被孙毅光和李云觉带到了伙头营。
顾恒舟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折腾了这么一通,天早就黑了,营里的放饭时间也过了,但李云觉安顿禁卫军的时候,让伙头营重新生火做了吃的,还特意留了一大碗红烧肉和几个白面馒头给他们。
肉和馒头都放锅里煨着,他们到时端出来还是热气腾腾的。
伙头兵把肉和馒头放到桌上,又提了三大坛子酒出来。
之前乍一看看不出这伙头兵有什么特别的,提着这三坛子酒就能看出这人功夫不俗。
这三坛酒不同于瀚京的那种巴掌宽的小坛子,而是半臂宽高的大坛子,一坛至少有十多斤酒,那伙头兵一手拎着一坛,头上还顶着一坛,走得又稳又快,可见基本功有多扎实,下盘有多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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