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说就行得通了,先皇后和恒德帝很是恩爱,为此恒德帝对卫如昭这个小国舅也是非常喜爱看重,先皇后死后,卫家日渐没落,按理,恒德帝应该好好培养卫如昭,重振卫家家门,这个时候恒德帝却让众人大跌眼镜,将卫如昭送进了云山寺。
不过旁人不知内情,姜德安这个太傅却很清楚当年先皇后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犹豫片刻,姜德安提出质疑:“国舅说是为保全自己才去云山寺修行,老臣怎么记得在国舅去云山寺的前一天夜里,宫里突然召集太医进宫看诊,那次陛下的右臂受伤,疗养了足足月余才好?”
卫如昭并未狡辩,温声说:“太尉记得没错,那次是贫僧伤的陛下。”
百官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之下,这会儿已经做不出更惊讶的表情。
陛下可是九五至尊,万金之躯啊,怎么能动手伤他,按照律法,这是祖上十八代都要被掘坟鞭尸的重罪吧。
姜德安抓住把柄,大声道:“陛下与先皇后伉俪情深,对国舅也一直如同亲弟,若是国舅告诉陛下真相,陛下定会为先皇后和卫家讨回公道,不是吗?”
姜德安把恒德帝和先皇后的感情捧得很高,百官都跟着点头,卫如昭不为所动,薄凉的指出:“后宫有粉黛三千,陛下从来都不是先皇后一人的夫,他肩上承载着昭陵的山河和子民,先皇后已故,若再为此让李氏一族垮掉,昭陵元气大伤,只会引发动乱,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
恒德帝不是先皇后一人的夫,他对先皇后是真的喜爱,但那喜爱只在他心中占据很小的一部分。
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因为个人感情恣意妄为,所以就算他知道先皇后的死有猫腻,也不能轻易地替先皇后报仇。
卫如昭会伤他,正是因为这个。
于情理而言,众人是能理解卫如昭的举动的,毕竟当年他也才十三岁,还只是个小孩子,失去最疼爱自己的姐姐,做出一些过激行为也很正常。
但理解归理解,伤害九五之尊可不是轻易就能掀过去的。
姜德安还想揪住这一点不放,恒德帝沉沉开口:“朕确实有愧于淑娴,对于先皇后的死,朕和国舅都是知情人,先皇后确非病故,这桩案子会和丞相造反逼宫的案子一并交由御史台审查处理,今日就不再朝堂上多谈了。”
这是国事,却也是家务事,当着百官的面再这么议论下去,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就要被赤条条的揭开,皇家的颜面也会保不住,及时叫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恒德帝都这么说了,姜德安也只能咽下到嘴边的话保持安静。
百官皆低下头,不敢表现出好奇,恒德帝垂眸睨了沈柏一眼,而后看向沈孺修,问:“太傅可知欺君之罪该如何处置?”
沈孺修俯身磕头,高声道:“小女无辜,都是老臣的错,老臣愿一力承担罪责,求陛下饶小女一命!”
沈孺修说得毫不犹豫,沈柏偏头看了他一眼。
上一世沈老头忧国忧民,巴不得她死死的守着这个秘密,好好为昭陵奉献一切,她以为这老头心里只有家国大义,根本没有她这个女儿,如今看来却又觉得很幸运,至少在这个时候,沈老头不是想着把她推出去抵命,而是把罪责揽到自己头上。
心头微暖,沈柏俯身磕头,脆生生的说:“沈柏认罪,愿与父亲共死,只是先皇后和卫家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还请陛下还先皇后一个公道,也还卫家一个正义,莫要寒了世家大族的心。”
沈柏坦然认罪,一点没为自己狡辩,一心只想为先皇后沉冤昭雪,和她平日叽叽喳喳的模样很是不同,百官正有点不适应,卫如昭掀开衣摆跪下,说:“沈柏当年年幼,一切都不是她能选择掌控的,确实无辜,请陛下酌情考虑。”
卫如昭说完,赵彻也出列跪下说:“父皇,远烽郡一战,沈柏功不可没,还有今日之事,若不是沈柏暗中从谌州调集兵马相助,后果只怕难以预料,这两件均为奇功,功过虽不能完全相抵,但儿臣以为,也可让她免除死罪!”
赵彻说完,礼部尚书吴忠义也站出来说:“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微臣附议!”
这会儿李德仁已经被抓了,之前那些暗中站队的朝臣瞄准时机,全都跪下来齐呼:“臣等附议,求陛下免除沈柏死罪!”
这一下百官几乎跪了大半下来,全都是为沈柏求情的,恒德帝眸光冷沉的看着沈柏,说:“此事关系甚大,朕还要多方考量才能做出决断,诸位爱卿先起来吧。”
赵彻和卫如昭一直没起来,众人左右看看,也不知道该不该起来,僵着没动,恒德帝也没勉强,问:“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要事启奏?”
今天的变故已经够多了,就算有事要奏,也不能挑今天,百官皆是默然,恒德帝下令退朝,单独留沈柏去了御书房。
旁人都还在替沈柏担心,沈柏自己却很是无所谓,不仅不害怕,出了议政殿,甚至还伸手去扶恒德帝。
众人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却见恒德帝并未发怒,由着沈柏扶着他往前走。
恒德帝好些时日没到御书房,宫人还是没人兢兢业业的打扫,御书房里保持着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淡雅的安神香味道。
进了御书房,沈柏自觉松手,乖巧的在恒德帝面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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