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之事哪有公不公平的说法?
沈柏听不下去了,正要劝慕容轩不要白费力气搞什么比试,手腕突然被顾恒舟抓住,灼烫的体温从掌心相触的皮肤传遍四肢八骸,沈柏听见顾恒舟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顾恒舟的声音不高,却也不算小,前厅的人都等着看热闹,没什么嘈杂声,邻桌的人也都听见顾恒舟说的那句话。
沈柏是他的,而且只能是他的。
如此强势霸道,顾家人骨子里涌动着的执念偏爱在这一瞬间都体现在他身上。
慕容轩被顾恒舟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震住,半晌瞪着沈柏被抓住的那截雪白手腕说:“你们尚未议亲,那……那也不能这样!”
就是成了亲的夫妻,在公众场合也不会有太过亲昵的举动。
顾恒舟松开沈柏,温声说:“把面上戴上。”
沈柏乖巧戴上面上,顾恒舟又看着慕容轩问:“五殿下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
这么多人看着,慕容轩脑子乱得很,一时哪能想起还要跟沈柏说什么呀,皱眉摇头。
顾恒舟颔首,看向赵彻说:“五殿下已没什么要说的了,太子殿下可否派人先送沈柏回后院待着?”
赵彻肃着脸让小贝送沈柏回后院,沈柏像刚进门的小媳妇儿,冲赵彻和苏元化福了福身,借机在顾恒舟耳边说:“那顾兄,我就先走啦。”
沈柏跟小贝回了后院,众人又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戏可看,全都闷头吃饭。
赵彻食欲不强,吃完稍坐片刻就准备回宫了,苏元化见状要送他,顾恒舟比他更快起身,说:“我护送太子殿下回宫,苏大人不必担心。”
苏元化便只把赵彻和顾恒舟送到大门口。
赵彻是坐马车来的,两乘的大马车,来的时候还装了不少赏赐,这会儿都搬进苏潋秋院子里了。
顾恒舟和赵彻一起上了马车,马车虽已十分宽大,但两人手长脚长,坐在里面还是显得有些逼仄。
顾恒舟身上有很浅淡的酒气,背脊却挺得笔直,眉眼比往日还要冷肃三分。
赵彻喝了好几杯酒,看了顾恒舟一会儿,垮下肩膀,放纵自己没有形象的靠在马车壁上。
好一会儿,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说:“沈柏今天打扮得怪好看的。”
在睦州的时候,他也见过沈柏穿女装的样子,但没有今日这般正式隆重,她那一头乌发极顺滑,梳着坠马髻松松的坠在身后,好像随时都会散开似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
顾恒舟没接这个话题,沉声问:“殿下应该早就发现她是女儿身了吧?”
“是啊。”赵彻点点头,向来温和的眸子因为酒气染上迷离,“这些年若不是有我在暗中帮她,她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自己的猜测被验证,顾恒舟抿着唇没有露出半点高兴,沉默不语。
这下轮到赵彻发问了,他眼神锐利的看着顾恒舟说:“知道去年秋猎的时候,我为什么会那样对她吗?”
顾恒舟说:“因为殿下怕她成为你我的软肋。”
赵彻问:“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吧?”
顾恒舟如实摇头,那个时候他确实还不知道沈柏是女儿身。
赵彻说:“我知道。”
他不仅知道,还察觉到自己对沈柏生出了一种失控的感情,所以那个时候在围场,对顾恒舟说过的话,更多的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赵彻原本觉得,顾恒舟和他一样,自幼担负着的都是昭陵的家国天下,不该也不会被儿女情长绊倒,然而直到今天他才深刻的意识到。
他和顾恒舟不一样。
至少他不能像顾恒舟这样当众坦然的表明自己的心意,也不能向所有人宣告,他也想要那个叫沈柏的人,只属于他。
赵彻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沈柏的。
他看着沈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点点长大,她比任何世家子弟都更顽劣,那双眸子却总是明亮如星火。
他知道她有一个足以让沈家满门灭门的惊天秘密,但这毫不影响她肆无忌惮的大笑。
她御前殿试做了探花郎,轰动了整个瀚京,赵彻知道,她会入仕,会成为他最忠心不二的臣,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占有她,但每日上朝都能看见她,以后他指点江山,她总会侍在左右,这难道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陪伴?
但现在顾恒舟说,沈柏是属于他的。
这对赵彻而言,就像是有一棵石榴树的枝桠不安分的越过高高地院墙闯入他的领域,他没想过要去摘掉那颗石榴,只想让这颗石榴陪在自己身边,却在石榴快要成熟的时候,有一只手要伸过来摘走它。
他是亲眼看见阳光如何照在这颗石榴上让它成熟的,也知道里面的果肉有多鲜红诱人,他原本只想看看的,有人要占有那颗石榴的时候,他突然又觉得那棵石榴在他的领地待了这么久,早就是他的私有物了。
想到这里,赵彻的眼神渐渐变冷,望着车顶幽幽的说:“行远,你知不知道,秋猎的时候,她说要做我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
顾恒舟坐得四平八稳,眉眼未动,沉声回答:“殿下,她说过的话,都做到了。”
是啊,若没有沈柏,赵彻看不到瀚京以外昭陵山河被蛀蚀的情况,恒德帝也没办法下定决心,及早铲除李氏一族的势力,为赵彻铺一条平坦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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