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白立刻应道:“小姐刚醒,嬷嬷稍等,奴婢马上替小姐梳妆。”
绿尖也醒过来,两人一起帮沈柏换衣服梳头,不好让宫里的人久等,只给沈柏点了个口脂,并未扑脂抹粉。
一切准备妥当,沈柏出门,和叶嬷嬷一起走到前厅。
沈孺修也在,厅里站着的是内务总管孙越海。
孙越海等了一刻钟的时间,不等沈柏开口便抢先道:“陛下召见,马车已在门口等着了,方才已变了天,一会儿说不定会下暴雨,沈小姐快随老奴进宫吧。”
沈柏睡前天还是晴朗的,这会儿天就变得黑沉沉的一片,像是要塌下来一样,压得人心里不大舒服。
沈柏也不耽搁,跟沈孺修说了一声就和孙越海一起往外走,叶嬷嬷也想跟上,孙越海说:“嬷嬷就不用跟着了,陛下只召见了沈小姐一人。”叶嬷嬷只得停下。
沈柏和孙越海一起出门,上车后,侍卫立刻朝皇宫赶车。
变了天,狂风乍起,街上没什么行人,马车窗帘被吹得不住翻飞,沈柏有点不安,余光突然看到街角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这个时候没太阳,风还很大,比午时凉快多了,但这个人穿着斗篷,戴着帽子,几乎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实在很不正常。
窗帘被吹起来又落下,沈柏立刻扑过去把窗帘掀起,街角空荡荡的,除了被风卷得到处飞舞的树叶和沙尘,什么都没有。
沈柏蹙眉,直到马车绕过街角才缓缓放下窗帘。
太奇怪了。
从小云云到这个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沈柏越发不安,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马车很快到宫门口,沈柏下车的时候,天几乎全黑了,风大得恨不得把人吹走,孙越海亮了令牌,带沈柏从虎啸门抄近道去御书房。
走到半路,噼里啪啦的声音砸在檐上,竟然不是下雨,而是下的冰雹。
拇指大小的冰豆子争先恐后的砸下来,孙越海带沈柏到最近的长廊躲着,不敢往前。
冰豆子一下来,燥热的暑气顿时消散,宫人们也都找地方躲着不再乱走。
六月飞雪是有滔天的冤屈,那今日下冰雹是什么意思?
沈柏一脸深沉的望着天空,不自觉轻轻摩挲着腕上的白玉镯,镯子盈润,上面已经有了她的体温。
孙越海也没干别的,注意到沈柏的小动作,笑着夸赞:“沈小姐的镯子很好看。”
沈柏敛了思绪,轻声道:“是我母亲的陪嫁之物,我很喜欢。”
孙越海在宫里伺候多年,也是见过沈柏母亲的,想起那个温婉娴静的女子,多说了一句:“沈夫人很好,当年与先皇后性子相近,也是瀚京顶顶有名的贵小姐。”
沈柏笑笑,关于她母亲的过往她其实探听了不少,在先皇后没有嫁给恒德帝之前,她母亲的名声甚至比先皇后还大,嫁给她爹的时候,也算是轰动一时。
但后世对她母亲最多的评论只有四个字:红颜薄命。
沈柏不喜欢这个评价,也没跟孙越海继续这个话题。
天气变得快,晴的也快。
一刻钟后,冰雹便停了,黑沉沉的天空迅速放晴,明媚的阳光倾洒而下,满地的冰豆子折射出绚烂的光芒,还煞是好看。
宫人全都出来清理道路,到处检查有没有什么地方被砸坏了,孙越海带着沈柏继续往御书房赶。
一炷香后,两人来到御书房外,孙越海先敲门,恒德帝的声音立刻响起:“进来!”
孙越海推开门,恭恭敬敬的侧身让沈柏进去。
御书房里只有恒德帝一个人,他伏在案前正在处理奏折,之前天气黑沉,宫人在屋里点了灯,开着窗户让凉风透进来,已经快傍晚了,太阳西斜,透过窗子正好照在恒德帝手边的灯烛上,莫名的,沈柏想到了神话奇志里的长明灯。
烛火被风吹得晃动了一下,沈柏走到恒德帝面前跪下,沉声道:“臣女沈柏,拜见陛下。”
她严格按照叶嬷嬷教的规矩行礼,双手交叠置于头顶,光洁的额头磕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一点也不疼。
恒德帝没应声,沈柏便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跪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恒德帝终于处理完手上那本折子,沈柏感觉他审视的看着自己,浑身紧绷,好一会儿才听见他问:“听说你今日在国公府大闹了一场?”
瀚京挺大的,但有些事传起来也很快。
这事沈柏干都干了,没什么好遮掩的,直起身坦然的回答:“回陛下,是。”
恒德帝问:“你说你非世子不嫁,今日所为,不怕再也进不了国公府?”
恒德帝日理万机,不像是会有闲心八卦这些小事的人。
沈柏觉得有点奇怪,还是如实说:“我的确想嫁给顾兄,但顾兄和镇国公一样,日后都是要戍守边关的,若我嫁给他,以后和顾兄必然聚少离多,反而会和二叔二婶相处得更久,今日我若忍下委屈,便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表明我的真实态度,相信顾兄也不是那种是非不辨的人。”
恒德帝冷笑:“你倒是想得明白。”
沈柏当然想得明白,当年先皇后就是为了恒德帝忍了太后的种种刁难,还一直想要和太后打好关系,最后呢?
太后不仅没有丝毫感念,还联手李家害死了她,甚至在她死后多年,依然对她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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