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峭壁斜倚在一起,沈柏站在谷底,抬头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丝缝隙,像是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将一座山生生劈成了两半,留下了这样一道裂痕。
谷底有点阴冷潮湿,沈柏搓搓手臂,正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前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循着声音,沈柏从狭窄的壁缝走过去,大概走了三四十米,石壁一下子变宽,在峭壁之间,有一个方圆三十米左右的空地。
周围的石壁如莲花一样将空地围起来,只在中央留了一个筛子大小的洞,正好可以让阳光透进来。
石壁上爬满了绿莹莹的青苔,偌大的空间只长了一棵树。
那棵树极大,恐怕要十来个人合抱才能抱住,树冠宽阔,几乎将整个空间都挡住,从洞口倾落的阳光被繁密的枝叶切割成细碎的光点散落,乍一看如同漫天星辰洒了下来。
这棵树和沈柏之前在东方家山上看到那棵鸢灵树很像,沈柏走到树下,仔细再看,发现树冠上藏着一朵朵纯白无瑕的花,散发出好闻的清香。
这花沈柏在刚进南襄的小镇上见过,南襄国的国花鸾灵花,后来因为一个制香师,改名为鸾殇花。
那眼前这棵树,就是鸾灵树了。
沈柏走到树下,抬手轻轻抚上那棵树。
那树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才长这么大,树皮紫红,上面满是历经风雨之后留下的痕迹。
“感受到什么了吗?”
头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沈柏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对上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这人头发已经花白,眼睛也有些浑浊,就这么坐在树上看着沈柏。
沈柏定睛一看,认出这人来,她之前在小镇上从这个老妪那里买过鸾灵花。
沈柏压下惊讶,好奇的问:“老人家,怎么是你?”
老妪反问:“怎么不能是我呢?”
说得也是,话本子里总爱这么写,越是身怀绝技的高人,越是喜欢把自己扮成不起眼的普通人,这样在下次出场的时候,才能让看戏的人大吃一惊。
沈柏平复心情,重新把手放到树上,仰头如实对老妪说:“我除了觉得这个树皮凹凸不平有点硌手,其他的什么都没感受到。”
老妪从树上跃下,沈柏下意识的想扶她,却看见她落地的时候轻飘飘的,毫不费力。
得,又瞎担心了。
沈柏默默收回手,老妪注意到她的动作,眼底闪过笑意,淡淡道:“你虽然没有从这棵树上感受到什么,这棵树却感受到了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莫非沈小爷我果真是天选之人,是东方家时隔两百年,又一位制香奇才?
沈柏眼睛发亮,有点沾沾自喜。
老妪叹着气说:“在你来之前,这棵树已经很多年没开过花了。”
小爷刚刚还想说这棵树的树干长得有点丑了,这树却为小爷开了一树的花,这样一想小爷怎么有点像渣呢?
沈柏腹诽,面上却正经道:“树老了就不太会开花了,我家之前种了一棵石榴树,十来年后就不开花了,这棵树至少有一百岁了,不开花也很正常。”
老妪摇头,说:“准确的说,它现在有两百八十岁了。”
两百八十岁,那还真够久的。
沈柏挑眉,顺嘴玩笑道:“老人家你不会也有两百八十岁了吧?”
老妪温笑着看着沈柏,说:“我比它大十八岁。”
沈柏差点咬了舌,随后又安慰自己,制香术起源于东方家,她既然是来见祖师爷的,祖师爷活个两三百岁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正想着,老妪终于也切入正题,问沈柏:“你来这里做什么?”
“回老人家,晚辈想学制香术,来拜见祖师爷。”
沈柏说着拎起裙摆要跪下,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了她,老妪温声说:“这棵树的花只能开三天,但如果你能在三天之内攒够足够多的养料,它就会一直花开不败。”
是了是了,话本子里,拜绝世高人为师之前都要接受一番考验。
沈柏毫不犹豫的问:“要怎么攒养料?”
老妪说:“周围石壁上的青苔就是它的养料,你想办法把它们铲下来就好。”
铲青苔?活了两百来年的灵树,需要的养料竟然是青苔,未免也太有烟火气了一点吧。
沈柏腹诽,一眨眼,老妪便从眼前消失不见。
“老人家?”沈柏试探着喊了一声,“师祖?”
四周静悄悄的没人回应,沈柏起身走到岩壁前,刚刚远远看着这青苔好像到处都是,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青苔都长在两三米高的地方,沈柏跳起来都碰不到,而且岩壁陡直湿滑,沈柏根本爬不上去。
不是吧,这么玩儿人?
沈柏有点绝望,把手放到嘴边,大声喊:“师祖,有什么工具可以用吗?没有工具我弄不到啊。”
这次有回应了,不过是沈柏自己的回声。
沈柏试探着说:“既然师祖不说话,那我就自己看着办啦。”
已经习惯没人回应,沈柏折返到鸾灵树下,试着折断上面的枝桠,手却直接从树枝上穿过,沈柏又试着去搬石头,也是一样的结果,眼前所见之物全都如同幻影,根本握不住。
借助外物这条路基本堵死了,沈柏盘腿坐在地上。
制香术是术法,制香师们要做什么事,必然不会像普通人这样吃力难办,师祖莫不是想通过这个考验她的天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