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嬷嬷比绿尖冷静,温和的说:“大统领宠爱夫人,对夫人腹中的孩子也充满期待,夫人万不可因小失大。”
两人平日也很关心沈柏的身体,却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沈柏敏锐的问:“孩子怎么了?”
绿尖哭得说不出话,叶嬷嬷叹了口气说:“夫人郁结在心,受了刺激,昨日呕了血,连带着腹中胎儿也动了胎气,大夫说了,夫人这些时日一定要放宽心,养好胎才行。”
动了胎气?
沈柏伸手抚上肚皮,似是为了回应,腹中胎儿踢了她一脚,隔着肚皮,那一脚稳稳落在她掌心,有点痒。
沈柏心头大震,突然意识到动了胎气的意思是,她差点失去这个孩子。
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的骨肉啊,她怎么能因为别的什么人失去这个孩子呢?
沈柏放松身体躺下,对叶嬷嬷和绿尖说:“你们放心吧,这些时日我不会再出院子的,外面不管发生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会好好养着这个孩子,让他健健康康的降生,等夫君回来的。”
听沈柏这么说,叶嬷嬷和绿尖就放心多了。
两人又说了许多宽慰沈柏的话,伺候沈柏吃完东西,又帮她按摩了一会儿,见她困了才离开。
沈柏打着哈欠睡下,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看自己,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是昏迷前接住自己那个黑袍男人。
这次她看清楚了,男人脸上戴着一个很奇怪的面具,那面具像长在他脸上的,一半笑着,一半悲苦。
沈柏觉得这面具很眼熟,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沈柏没有从男人身上感受到敌意,却还是本能的托住肚子,警惕的看着男人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大统领府?你想要什么?”
男人没回答,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复杂,沈柏分辨不出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气氛正微妙着,一串空灵清脆的笛声传来,沈柏来不及说话便陷入沉睡,黑袍男人眼睛一眯,扭头奔向雅芝院。
还是白日,雅芝院外守着侍卫,里面还有丫鬟婆子在说话,男人如入无人之境,直接进了苏潋秋的房间。
屋里,苏潋秋只着里衣里裤,披着头发坐在床上,见到顾恒舟,素手一抬,手里的翠笛如烟消散。
她歪着脑袋,风情万种的抛了个媚眼,笑着问顾恒舟:“既然进来了,怎么不直接告诉她真相?”
顾恒舟不答反问:“你想对她做什么?”
苏潋秋呵呵的笑出声,无辜道:“什么叫我想对她做什么,灵梦可是她独有的天赋,只有她自己能发动,若她不想入梦,谁也不能让她入梦。”
顾恒舟抿唇,手腕一转,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剑,寒气逼人。
苏潋秋一点也不害怕,反而露出嘲讽之意,幽幽地说:“你不带她出去,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灵梦吧?你要是杀了我,她就会永远被困在这个梦里,再也无法解脱,你可想好了。”
苏潋秋无所畏惧,光明正大的威胁,顾恒舟不为所动,提剑走到床边,苏潋秋继续说:“其实她如果一直留在这里也有好处,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面前,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是吗?”
顾恒舟不说话,抬手将剑横在苏潋秋脖子上,剑刃极锋锐,他还没有用力,苏潋秋的脖子上便出现一道艳丽的血痕,闻到血腥味,他脸上的悲喜面立刻发出尖叫和狂笑,那声音尖锐刺耳,饶是苏潋秋也被吵得皱了眉。
她伸手抵着顾恒舟的胸膛,轻声说:“灵梦会将人心底的执念放大,有的人贪慕虚荣繁华,在梦里就能左右逢源,醉生梦死,有的人喜欢功名权势,在梦里就能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你猜,沈柏的执念是什么?”
沈柏的执念是嫁给顾恒舟,给他生儿育女,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但这里面不应该出现苏潋秋。
顾恒舟手上用力,剑刃切入苏潋秋脖子两寸,伤口已经有些深了,若是有其他人在肯定会惊愕,因为苏潋秋脖子上只有一道红痕,并没有流血出来。
苏潋秋好不害怕,也感受不到痛,她的眉眼慢慢变换,很快变成东方梦晚的样子,东方梦晚勾唇笑得冷艳,意味深长的说:“你应该听说过,灵梦会让人梦想成真,你想在这里杀我很容易,但你难道不好奇她腹中怀的是什么吗?”
顾恒舟危险的眯起眼睛,终于开口,冷冷的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极了,这会儿却夹杂着关心和怒气。
都变成这样了,他还是这么爱她呢。
进来之前和尚难道没有告诉他,心中执念越强,受灵梦的控制就会越大吗?
苏潋秋弯眸笑得更欢,在顾恒舟说话的瞬间,她眸底溢出一缕黑丝,笔直的钻入悲喜面中,顾恒舟浑身一僵,苏潋秋推开脖子上的剑,神态自若的在脖子上抹了一下,脖子上的伤痕立刻消失不见。
她倾身凑到顾恒舟面前,蛇一般舔了下他的脖子,蛊惑道:“顾兄,我不要你变成这样,你回来好不好?”
顾恒舟抓紧手里的剑,试图抵抗,神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许多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汹涌而来。
他想起活着的时候在太学院看着沈柏总是跟人打架,还瞒着夫子他们逃学,她的武修在太学院总是排在中下,连太学院的墙都翻不过去,有好多次都是他帮忙掩护才没有被夫子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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