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防不胜防。
沈柏一开始还会被吓到叫出声,到现在就麻木了。
魂灵这种东西,虽然长得吓人,战斗力也远非常人能比,但只要沉着应对,想要消灭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胳膊痛得厉害,沈柏实在没什么睡意,又把寒辰留给她那张面具拿出来看。
这次离开瀚京,她除了带一点盘缠,就只带了这张面具。
自从那天晚上面具闪过光亮,后面再没什么反应,沈柏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把它拿出来看看。
枯坐到天亮,鸡鸣三声,东方影醒来,沈柏收好面具,说:“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吧。”
东方影没什么意见,两人穿好披风下楼,伙计问了早,送来早饭。
吃了饭,两人直接出门,许是因为沈柏出手阔绰,出门的时候伙计提醒了一句:“两位郎君,这两日大雪封山,你们若是要上山的话,还是再等几日出发吧,不然很危险的。”
“多谢提醒,我们有急事要处理,耽误不得。”沈柏颔首谢过,和东方影一起上了昭南山。
赵彻从东恒国回来后,特意从兵部拨款让人随时修缮南恒栈道,以保证东恒和昭陵之间的畅通,上山的时候,沈柏发现道路两边多了围栏和铁索,可以防止不小心踩滑摔下去。
顾恒舟任睦州校尉以后,又拨了兵力看守栈道,以免有心怀不轨之人混入,对两国造成不好的影响。
沈柏和东方影都有伪造的通关文牒,很容易通过检查。
负责看守的将士和之前睦州校尉营里的兵痞有了很大的不同,担心两人出事,有一个将士特意替沈柏和东方影引路,两人安全翻过昭南山。
越过山脊便是东恒国境,昭南山也变成了恒柔山,引路的将士止步于此,把随身带的酒囊接下来给沈柏,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沈柏谢过,和东方影一起往山下走。
他们一早就出发,翻过昭南山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到暮祀城外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好在暮祀这边的宵禁并不严格,两人给了通关文牒便被放行进入。
刚进城,沈柏手上的铃铛响了一下,像是有魂灵飘过,轻轻撞了这铃铛一下。
沈柏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时候和赵彻来东恒,一进城那个叫春盈的姑娘就大胆的当着众人的面向他们示爱。
但是后来,那个叫春盈的姑娘死于祭祀,如果沈柏之前魂魄离体,没有看错的话,为春盈执刑的,是戴着悲喜面的顾恒舟。
重返这里,沈柏的心情很复杂。
东方影也听到铃铛声,低声问沈柏:“可有感应到什么?”
沈柏摇头,和东方影先去城中找客栈住下。
东恒和昭陵的新年相差没两天,暮祀城中的客商不多,房间很足够,两人很快找到地方住下。
暮客砂死后,新的城主赴任,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之前的祭祀陋习,城中百姓也比之前热情好客了些。
吃过饭,东方影仔细察看沈柏手臂的恢复情况,手臂比昨日又多长出了寸余,但离完全长好还有很大的差距。
沈柏已经三个日夜没有合眼了,继续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东方影给沈柏用了安神诀,沈柏躺在床上,意识很快被剥离,陷入黑沉沉的梦境,饶是如此,沈柏还是没能摆脱手臂上的痛意。
嘀嗒。
嘀嗒、嘀嗒。
耳边传来细弱的水滴声,那声音不大响亮,有点粘稠,听起来颇为诡异。
沈柏意识还很清醒,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只是眼皮很沉,根本看不清周围是什么情况,有点像是被鬼压床了。
她没有着急,平复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等了好一会儿,细弱的啜泣声传来,然后是低低的呼喊:“沈郎,救我……”
那声音一开始只是恐惧求助,后来大了些,染上蛊惑柔媚,不像是在呼救,更像是引诱。
春盈。
沈柏脑子里冒出这个名字,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
春盈穿着东恒特有的新娘服饰笑靥如花的站在她面前,和记忆中一样,这姑娘笑起来时,眼角眉梢都是暖意,像个小太阳,明媚动人。
她眉眼弯弯,朝沈柏伸出手,软声唤道:“沈郎。”
沈柏下意识的朝她走了一步,空灵的铃铛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像一根绳拉住沈柏,不让她再前进一步。
沈柏站在原地,春盈还是笑着,歪着脑袋不解的问:“沈郎,你怎么不过来了?”
沈柏站着不动,喉咙哽得厉害,哑着声问:“你要怎么才能放下?”
春盈表情一僵,脸上的笑意收敛,眼尾下压,黑沉的戾气弥漫开来,她脸上的皮肤开始一片片掉落,露出已经发黑腐烂的骨肉,泣下血泪,开始控诉:“沈郎,你说了要娶我的,为什么不过来?!你这个骗子,骗子!”
春盈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如同利刃一样扫向沈柏。
沈柏下意识的抬手,晃动手上的铃铛,默念心诀,凝了一个保护罩在身前,头发被挡住,春盈越发被激怒,喉间发出难听的嘶吼,恨不得把沈柏直接撕碎。
沈柏心中有愧,不想伤她,几个回合之后,一时不慎,被春盈的头发绞住脖子。
那些头发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缠上沈柏的脖子就拼命地往沈柏的皮肉里钻,要吸食沈柏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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