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影吃饱了才会去试,他幽幽的看着沈柏,问:“你不会是怕见到那个人吧。”
那个人是哪个人?
沈柏想反驳,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
她不是怕见到顾恒舟,相反,她挺想见到他的。
想看看他这三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但她这身体,确实指望不上,真要回了昭陵,只怕已经是一具凉透了的死尸。
沈柏躺在躺椅上不说话了,东方影还想说点什么,下人过来说:“阁主,该去药浴了。”
“好。”
沈柏应了一声,立刻有人进来连着躺椅把她抬起来。
从东恒回来,她浑身筋脉尽断,连心脏都被挖了,若不是引魂铃护住她的魂魄,只怕早就绝了气息。
回来之后,云裳用最好的药材做了药浴给她泡着,她像活死人一样养了一年才醒过来,身体表面上长好了没有什么伤口,实则左臂根本抬不起来,还有非常严重的心疾。
刚醒来那几个月,她连话都不能说几句,不然就会心痛如绞。
养到今日,沈柏才勉勉强强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为了让沈柏药浴,东方擎专门派人在她住的院子凿了个汤池,不管春夏秋冬,汤池的水温都保持在一个恒定的温度,刚进院子,一股浓郁的药香便扑鼻而来。
下人把沈柏抬到池边退下,云裳帮沈柏脱了衣服抱进汤池里,熟稔的帮她按捏身体疏通经络。
这三年时间沈柏基本没怎么动弹,全靠云裳每日这样帮她按摩,肌肉才不至于萎缩。
“这两日我可以自己走动了,姑姑不用再如此辛苦的照顾我。”沈柏温声说,被汤池的药香熏染,有点犯困,云裳动作轻柔,仍帮她按捏着,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并不辛苦。”
自从沈柏回来,东方家就把她当小祖宗一样供起来,变着法的哄她开心,想让她好起来,沈柏反倒没那么在意自己的身体。
是就这么躺到死还是站起来活蹦乱跳,蹦跶几天再死她都没什么所谓的。
东恒国地宫一战,悲喜面就此消失,沈柏只剩下一口气,那个恶灵则散落四方,也算是受到重创。
东方家迅速组织了昭灵阁,招揽奇人异士到处寻找恶灵,三年时间过去,那个恶灵基本被消除,只剩下最后一点魂灵,眼看要功德圆满,这个时候偏偏让它跑了。
不过这恶灵现在的魂力不强,只要找到它,东方家随便一个制香师都能将它降服。
沈柏琢磨着一会儿跑完药浴,要让人去昭灵阁下个通缉令,云裳轻声说:“听说前两日有恶灵逃跑了?”
“嗯。”沈柏应了声,说,“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不是什么大问题,找回来就是了。”
“小姐,这三年东方家最好的药材都做药浴泡进你身体了,按理你早就该养好了,但到了今日,你的心疾还是未愈,你可曾想过原因?”
云裳关切的问,沈柏睁开眼睛,开玩笑的说:“姑姑不会是觉得这心疾其实是我的心结吧?”
云裳不说话,默认沈柏的猜测,沈柏转身趴在池边,幽幽地说:“姑姑猜错了,从东恒回来,我就没什么心结了。”
她是亲眼看见顾兄消失不见的。
顾兄已经不在这世上,她的所有执念心结自然都不复存在。
只是,偶尔会闪过一个念头,想在一切结束之前,再看看顾恒舟罢了。
云裳继续帮沈柏揉肩,担忧地说:“你的心疾三年未愈,再这样下去,我担心……”
云裳说不下去,沈柏回头,见她眼眶发红,面上是掩不住的悲痛。
沈柏大概猜到云裳想说什么了,她腕上的引魂铃已经有好几道裂痕,也不是外力所致,就是她醒来以后,隔一段时间就突然出现在铃铛上的。
引魂铃护着她的心脉,她才能活到现在,要是引魂铃哪天碎了,她多半也活不了多久了。
沈柏想得明白,淡淡的说:“无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姑姑不是比我更清楚这些事么?”
沈柏语气寡淡,好像要死的人根本不是她。
云裳叹了口气,问:“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再回昭陵看看吗?那里毕竟是你的故乡。”
“不了吧。”
沈柏幽幽地说,阖上眼睛假寐。
她都离开三年了,所有人应该都习惯没有她的存在,都要死了,还突然回去,怪没意思的。
反正她又不是没人收尸。
顾恒舟过得好不好其实也不关她什么事了,毕竟当初是她选择放开手,她再关心这些也挺没皮没脸的。
见沈柏如此,云裳没再劝说,安安静静让她继续泡着。
药浴有安神之效,沈柏泡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再睁开眼,身体在晃动,映入眼帘的是马车顶篷晃来晃去的红色绦穗。
她怎么会在马车上?
沈柏暗暗心惊,扭头,对上东方影看好戏的脸。
沈柏无语,皱眉问东方影:“你不是要去南溪吗?把我弄出来干什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埋了,好继承阁主之位?”
“我夜观星象,发现去南溪解决不了问题,得去昭陵一趟,正好那恶灵也去了昭陵,你和我一起去,把它降服送走,永除后患。”
东方影理直气壮,沈柏眉头皱得更紧,指出漏洞:“那恶灵现在魂力很弱,你直接把它带回来就行了,为什么还非要我一起去,功力退步到这种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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