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顾叔叔不在这里啊。
沈柏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下来,而后想起顾恒舟刚刚说的话,刚要瞪人,顾恒舟抢先道:“我只是说我爹应该跟我住,没说一定会跟我住,是你自己理解有问题。”
好像是这样没错。
沈柏默默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又听见顾恒舟说:“而且,这是我爹,你这么怕他做什么?”
沈柏眼角抽了抽,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借口,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下人很快送上热腾腾的饭菜,三人沉默着吃完,顾恒舟把两人带到主院,一人分了一间房。
热水和干净衣服也送来,坐进浴桶里,任由热水将身体包裹,沈柏长长的舒了口气,一颗心有点没着没落。
在南襄的时候她原本已经接受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却没想到临了又见到顾恒舟,还回了瀚京。
她不回来还好,这回来见了面,哪天再没喘上气嗝儿屁了,免不了惹人伤心,想想都怪难受的。
沈柏想着忍不住抬手抚上胸口,胸腔之下,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听不出太大的异常,但这一路回京,偶尔还是会犯心绞痛,她很清楚,她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好转。
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沈柏叹着气把自己扔到床上先睡了一觉。
第二天是除夕,顾恒舟一大早就进宫面圣去了,沈柏起来的时候有点晚,拉开门,两大一小都在门口守着。
顾三顾四站在门口,张骏则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听到沈柏开门的动静,同时扭头朝沈柏看来。
沈柏被看得压力很大,尤其是顾三顾四还都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沈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轻咳一声问:“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顾三立刻说:“厨房有粥,还有菜,马上给沈小姐送来。”
张骏也还没吃东西,进屋和沈柏一起吃饭。
两人吃完,沈柏想出门逛逛,三年没回瀚京了,不知道城里的变化大不大。
只是她还没走到院门口就被顾三顾四拦住,顾三严肃的说:“大统领进宫面圣还没回来,沈小姐不能四处走动。”
顾兄不是已经认出她的身份了吗,这怎么还把她看押起来了?
沈柏有点意外,正想为自己辩驳,顾三沉声说:“沈小姐三年前不辞而别,三年里一直杳无音信,大统领说了,没有他的陪同,你哪儿也不许去。”
这话说得她随时都会突然消失一样。
知道自己现在说话没什么可信度,沈柏也不多话,退步道:“我可以不出去,我之前的贴身婢女绿尖在哪儿你们知道吗?麻烦你们把她找来,我想跟她说几句话,这总可以吧?”
顾三犹豫了下才说:“可以。”
顾三去找绿尖,顾四还在院子里守着,沈柏无聊得很,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张骏闲聊。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来人,沈柏本以为是绿尖来了,欢喜的探头一看,不期然对上沈孺修怒气沉沉的脸。
沈老头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沈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躲,沈孺修怒道:“躲什么,还不过来!”
沈柏不过去,看沈老头这架势,下一刻就会抽出戒尺抽她板子,她才不送过去挨揍。
顾恒舟跟在沈孺修身后走进院子,温声说:“外面冷,丞相还是进屋说话吧。”
被这么一提醒,沈孺修想起这会儿是在别人院子里,压下脾气,沉着脸进屋。
张骏被顾四带走,沈柏进屋,下意识的坐得离顾恒舟近一些,沈孺修见了越发生气,瞪着沈柏说:“一言不合就消失,连封信都没有,回来还住人家家里,你看看你像什么话!”
沈孺修是上完朝直接从宫里和顾恒舟一起来的,他身上穿着藏青色绣鹤羽朝服,戴着朝冠,比做太傅的时候,更添威严大气,只是帽檐之下露出来的地方掺杂了不少银丝,眼角也多了许多皱纹,比三年前老了不少,着实叫人心酸。
沈柏喉咙发哽,嘴上却小声呢喃:“做了丞相果然是不一样了,训起人来声音都比之前更大了。”
屋里没别人,安静得很,沈柏的嘀咕也没逃过沈孺修的耳朵,他眼尾微垂,拍了下桌,怒道:“你说什么?”
沈柏缩了缩脖子,瘪瘪嘴,放软语气,说:“好了,头发都白了这么多了,您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会老得更快的。”
“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头发能白得这么快?”沈孺修把罪名扣在沈柏头上,沈柏摸摸鼻尖,底气不足的说:“您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就当做没我这个女儿不就好了。”
“逆女!”
沈孺修气得不行,拍桌站起来,沈柏脑袋一缩,举起手认怂:“爹,我错了,您消消气。”
这声爹喊出来,沈孺修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严肃了大半辈子,从没在外人面前这样情绪外放过,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说:“臭小子,跟我回家。”
回都回来了,这一遭是躲不过的。
沈柏认命的站起来,手腕却被抓住。
顾恒舟拉着她,平静的看着沈孺修,沉沉的说:“人是我带回来的,丞相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是了。”
言下之意,他是不会放沈柏离开的,哪怕是作为丞相的亲爹上门要人,也不行。
沈柏和沈孺修同时偏头看向顾恒舟,顾恒舟眉眼未动,丝毫不觉得自己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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