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秀帮她抹眼泪,眉眼平和的说:“意思是小姐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接下来几日,吕秀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她画了很多时兴的衣服图纸,带着春灵又去了一次京兰绸缎庄,和上次一样,下人引她们进屋,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他们,那位庄主还是没出来见她们。
一直待到傍晚,下人才来请她们离开。
从吕秀对这个结果没有意外,春灵觉得自家小姐这几天跟以前很不一样了,没敢像上次那样不停抱怨,乖乖跟在吕秀身边。
到了门口,吕秀把这几日画的图纸拿出来交给伙计,温声说:“这是我为自己铺子设计的几件夏衣,如果庄主有时间的话,麻烦庄主看一下,我虽然是吕家人,但吕家鼎盛时期,我并没有受到多少庇荫,如今我也只是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一个,庄主大可不必因为吕家为难我。”
吕秀说完带着春灵上了马车。
两人一起坐马车回家,路上春灵忍不住问:“小姐,那可是你这些时日熬夜画出来的东西,要是他们用了咱们的图纸不认账怎么办?”
连着几日没睡好觉,吕秀有些困顿,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漫不经心的说:“用了便用了,再画其它的就是。”
她把图纸交出去是想搏一个机会,如果搏不到再另寻他法就好。
天很快黑了,路上没多少行人,揽月阁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还有姑娘早早地穿上夏装在门口揽客。
有风吹过,甜腻的脂粉气涌入马车,马车帘子正好被卷起一点,马车颠簸了下,吕秀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揽月阁。
吕秀一下子坐直身体,让马车改道去成衣铺。
吕秀从成衣铺挑了一身男装换上,那年冬桂节她看沈柏换过衣服,用裹胸布缠了胸,再把头发用发冠束起,摇身一变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小郎君。
春灵看得眼皮直跳,紧张的问:“小姐,你穿成这样要去哪里呀?”
春灵觉得自家小姐就不该去漠州买布料,去了一趟之后回来,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刚刚在揽月阁看到个熟人,我要去看看。”
春灵刚想说自己也去,吕秀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说:“你胆子太小了,容易拖我后腿,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事我会叫你,你麻溜点去报官,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春灵捂着脑门想反驳,吕秀对着镜子画胡子,低声说:“这件事很重要,马虎不得,不要说那么多。”
吕秀向来温温和和、不争不抢,这会儿说话沉稳从容,有着难以忽视的犀锐,春灵到嘴边的担忧全都咽下。
吕家没落了,其他人都过得穷困潦倒,小姐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却还过得不错,她这个做丫鬟的自然要无条件的信任服从小姐才行。
吕秀很快乔装完成,和春灵一起折返回揽月阁,马车在前面一个路口停下,吕秀下了马车慢吞吞的走过去,刚到门口便被两个姑娘热情的迎进去。
她不如沈柏有经验,还是忍不住漏了怯,姑娘们一看她就是第一次来的,全都涌上来逗她,一时被围住,腰和屁股都被摸了好几把,还是管事妈妈发现不对摇着蒲扇过来,把姑娘们赶走,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得了喘气的机会,吕秀连忙指了个粉衣姑娘,说:“我今晚要她,楼上还有房间吗?”说完拿了一锭碎银出来。
管事妈妈是认钱不认人的,收了钱高声道:“粉蝶,二楼月字号雅间伺候恩客!”
管事妈妈不知年岁几何,身材走了样,嗓子却保养得极好,一嗓子嚎出来,转了好几个弯儿,尾音打着旋儿落在心尖,挠得人心痒痒。
叫粉蝶的姑娘上前挽住吕秀的胳膊,搀着她上楼,进了房间,吕秀呼出一口气。
这里的姑娘身上全是脂粉味儿,进了屋以后还有股子甜腻的香薰味道,吕秀闻不习惯,皱了皱眉,粉蝶替她倒了杯茶,柔声问:“小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吕秀皮肤白,身量也娇小,扮成男子也是唇红齿白,像十几岁的少年郎。
粉蝶面上带着打趣,吕秀两颊浮起绯红,清清嗓子说:“姑娘猜得不错,我的确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我不是来饮酒作乐的,而是来寻人的。”
粉蝶有些意外,好奇道:“小公子的意中人难道在阁里?”
“并非意中人,只是一个朋友。”吕秀否认,仔细回想了下说,“她穿了一身紫金色绣龙鳞暗纹华服,用白玉冠束发,身量不高,模样很是清俊。”
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能形容出这么多吕秀已经尽力了。
不过紫金色雍容高贵,龙鳞暗纹更是只有达官贵人能用,在这里面应该很显眼。
粉蝶眸子微闪,明显知道吕秀说的是谁,不过她没直接告诉吕秀,用绢帕掩面,羞答答的捶了一下吕秀的肩膀说:“公子都点了我了,待我服侍完公子再去找人不行吗?你那位朋友一听就是身份尊贵的人,今晚怕是要在阁里留宿,公子这会儿去应该会扰了他的雅兴。”
“我与她交情甚好,她不会与我生气的。”
吕秀急切的说,粉蝶捏着绢帕掩唇笑起:“公子真会说笑,天下的男子胸襟再大,干这种事的时候被打扰都会生气,公子如此说,应该是还没体会过这种事的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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