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早习惯这样的场面,也不觉得害怕,而且心里早有想法,落笔的时候毫不犹豫。
她和司偌铭不一样,司偌铭在画纸角落作画,她则直接在画纸中间作画,唰唰唰几笔,在纸上画了几根斜线。
众人只当沈柏是在信手涂鸦,有人甚至迫不及待发出了嗤笑声,沈柏丝毫不受影响,添加细节,过了会儿,众人看出沈柏画的是箭镞。
她的画功算不得好,这箭委实有点粗糙,不过一眼就能看出她画的是什么。
下雪天射箭有什么好画的?
众人疑惑,沈柏又在画纸上方点了三点,而后换白色颜料点上。
收笔,众人一下子惊醒。
沈柏最后画上去那三点让空间感一下子变得立体,那是三支闪着寒光的箭镞,箭镞飞在空中,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画中射出,击中看画的人。
画上没有一座城池,不知道这是在哪里,更不知道射箭的是什么人,数量有多少,论意境,沈柏寥寥几笔要表达的东西太多了。
司偌铭一直站在沈柏旁边,第一个看完沈柏作的画,眼底闪过惊艳,他没想到沈柏这么聪明,而且还能想到这么好的立意。
宫人把沈柏的画展示给众人看,虽然之前就说好沈柏不计入比试,只是参与着玩一玩,众人也知道这场比试是沈柏立意最好,若是加上画功,还是司偌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司偌铭很有风度,也很喜欢沈柏那幅画,取下腰间的和田籽玉坠给沈柏,大方的说:“沈少爷天资聪颖,若能好好修学,假以时日才华一定会惊艳瀚京,我很期待到时能与沈少爷探讨学术。”
谁要跟你探讨学术啊,那多没意思。
沈柏腹诽,却很财迷的收下玉坠,这玉坠是她凭本事得来的,看上去也很值钱,不要白不要。
收了玉坠,沈柏就势坐在司偌铭身边,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很是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呢。
接下来就是击鼓传花对诗对对子了。
快到午时的时候,宫人送上饭食,大家玩得尽兴也没停下,想到什么就以什么为题玩一会儿。
沈柏不喜欢用脑子,却喜欢哄抬气氛,煽动大家比试下赌。
一天下来,众人玩得相当开心,晚膳是一起在昭华殿用的,吃过饭,沈柏和赵彻一起回房,她不住自己房间,笔直的往赵彻房间走。
到了房门口,赵彻把她拦在门外,觑着她说:“回自己房间。”
沈柏仰着脑袋,皱着眉头说:“可是殿下的房间要暖和些,被子也要更香软些。”
“那也不关你的事。”赵彻淡淡的说,沈柏的眉头皱得更紧,不解的问:“我昨晚磨牙说梦话吵到你了吗?”
赵彻给了沈柏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沈柏微微睁大眼睛,认真的说:“今天是我先醒过来的,我没有抢你的被子,没让你冻着,你当时睡得可香了,我年纪还小,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让我改,不能跟我生闷气。”
她还有理有据。
赵彻双手环胸,也很认真的说:“本宫是太子,身份尊贵,不喜欢与人同寝,你非要跟本宫同寝就不怕掉脑袋?”
“以前可是你非要跟我一起睡的。”沈柏鼓着腮帮子反驳,那个时候皇后还在世,赵彻见她可爱,非要和她一起睡呢。
赵彻说不过她,拿太子的身份压她,沉沉道:“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本宫翻旧账?”
沈柏绷着小脸不说话了,觉得太子殿下这会儿真是好不讲道理。
赵彻凉凉的说:“本宫还有正事要处理,顾不上你,你去找别人玩儿吧。”
天都黑了,还有什么好玩儿的?
沈柏也没那么贪玩儿,还是看着赵彻并不说话,赵彻提醒:“司偌铭脾气挺好的,你去找他,他肯定愿意收留你。”
沈柏觉得好像有哪里没对,但她现在的阅历实在太浅了,完全不知道还有吃醋这种事,只知道赵彻一直在赶自己走,也来了脾气,说:“既然太子殿下不喜欢我,那我就不在这里惹人厌了。”
沈柏说完扭头就跑,她虽然看着矮墩墩,跑起来却风风火火快得很,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赵彻紧了紧藏在袖中的手,沉着脸回房。
沈柏不在身边,赵彻没什么睡意,翻着书一直也没看进去。
快到戌时的时候,宫人来添油,正想劝他早点睡,赵彻冷声问:“沈柏去哪儿睡了?”
宫人说:“沈少爷跑出去就没再回来,奴才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太子殿下可是有事要找他?”
“没事。”
赵彻的语气有点烦躁,宫人不敢多言,小心退下。
又看了一刻钟的书,赵彻坐不住了,领着个宫人出门。
夜里冷得很,山上风也挺大的,宫人手里的灯笼被吹得不住摇晃,赵彻出门忘了披大氅,感觉从头到脚一下子都凉透了,想到沈柏刚刚也是这样莽莽撞撞的直接冲出来,又觉得心疼。
他比沈柏大好几岁,为了这么点小事跟沈柏置气像什么话?
以后他要忙的事那么多,不可能一直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她迟早会有自己的朋友会和他生分,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冷风一吹,赵彻脑子也清醒了,确定沈柏不在房间,径直去找司偌铭。
司偌铭和顾恒舟的房间是挨着的,两人正在屋里对弈下棋,这个时辰见到赵彻都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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