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不在意,幽幽的说:“刚刚那个小丫头,和你的帝位,注定只能得一个,想赌吗?”
赵彻哑然失声,因为眼前这个人一开口就点明了沈柏的女儿身,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可是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的。
他就算是江湖骗子,也不是一般的江湖骗子。
赵彻很快冷静下来,他看着那个人,坚定的说:“赌。”
“赌什么?”
“赌人定胜天。”
“若要忠臣良将漫山枯骨做代价呢,还愿意赌吗?”
“……赌!”
赵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给出肯定回答。
刚说完,指尖传来一丝刺痛,一粒殷红的血珠缓缓飘到那人手上,那人把玩了一下,说:“赌约已成,谁输谁赢日后自有分晓,去吧。”
赵彻还想问问题,眼前一黑,而后周遭的景物巨变,他和方才一样,站在一开始的摊位,那个被捅的人已经抬走,只剩下一片殷红的血迹。
赵彻有点愣神,抬起手看了一眼,手指完好无损,一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
“哥哥!”
沈柏从人群里挤过来,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的打量,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沈柏的表情也是惊疑未定,但周遭的人还是在忙自己的事,似乎并没有察觉他们突兀的消失又出现。
赵彻直觉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带着沈柏走出去,回到马车上,赵彻才有一点踏实的感觉,正恍惚着,沈柏凑到他身边,好奇的问:“殿下,我们方才是不是遇到神仙了?”
她在天桥看过戏法,知道有的可以大变活人,但那是要用布挡着不让人看的,这次她却是自己实实在在亲身经历,回到熟悉的环境后,便觉得不可思议,兴奋极了。
“没有。”赵彻否认,还是不大相信鬼神之说,沈柏立刻拿出自己的锦囊做证据,信誓旦旦的说:“真的是神仙,这个锦囊我以前从来都没见过的,它突然出现在我手上,就是神仙送给我的。”
赵彻拿过锦囊认真打量,锦囊的布料很普通,就是城中随处可见的棉布,上面的绣纹也很一般,还没有内务府的绣娘绣得精致,说是仙人之物,委实太勉强了。
锦囊里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沈柏对今晚的奇遇深信不疑,怕赵彻抢走锦囊,没一会儿便特别宝贝的收回去。
赵彻对今晚发生的事还很警惕,交代沈柏不要说出去,让禁卫军把她送回太傅府。
一夜没怎么睡,第二天一大早赵彻就跟恒德帝说了赌石会的事,让京兆尹好生查探。
半个月后,参与组织赌石会的人都被查出来,里面的东西有真有假,涉及的金额却很大,而且还牵扯了人命案,京兆尹为了政绩,相当卖力的审问。
赵彻去过牢里一次,所有人却说他们根本没见过戴血红獠牙面具和穿黑斗篷的人。
这么多人不可能都在说谎,赵彻越发觉得不对劲,这个时候沈柏得了天花。
天花是传染极强的病,治愈的可能性极低,一诊断出来,整个太傅府的人都被看守起来,不得随便出府,负责看诊的太医进进出出都要经过严格的清洗程序。
赵彻是不能出宫看沈柏的,只能让人去打探消息。
天花来势汹汹,沈柏一直高热不止,生病以后就没清醒过,在说糊涂话。
赵彻特意交代打探详细一点,这些糊涂话也传回来一二,沈柏说她遇到了神仙,有起死回生的仙术,要让皇后复活。
赵彻猜到沈柏会说这个,她到底年岁还小,就算被叮嘱不能说出去,这种时候也还是控制不住。
沈儒修膝下只有沈柏一个儿子,恒德帝很倚重他,让太医院全力供应药材,不管需要什么,统统往太傅府送去。
赵彻是不相信沈柏会就这么得天花病死的。
他们一起经历了匪夷所思的事,以后还要一起登鼎,不可能止步于此。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了许久,赵彻最终决定让人把沈柏遇仙人得仙术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这种话寻常人是不会相信的,但传的人多了,也会吸引人的注意。
城中百姓都在背后议论沈柏是不是中邪疯了,不然怎么会一直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三日后,雷暴天气轰然而至,那天晚上雷声轰鸣不断,好多人都没睡着觉。
第二天一大早,瀚京出了大事。
守皇陵的侍卫进宫急报,有天雷劈中皇后墓碑,墓碑碎裂不说,连墓都被披烂了。
昭陵皇陵选址极为讲究,在风水很好的地方,每年都有高僧诵经,建国百余年来,还是头一遭被雷劈,这个消息一出,瀚京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担心昭陵国运走到尽头,会有大的灾祸发生。
朝廷主张不信鬼神,但大多数百姓都是信命数的,富贵贫穷、灾祸之类的,总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为了安抚城中百姓,恒德帝立刻请云山寺的主持带着弟子去皇陵作法镇守,同时让大理寺暗中调查此事,看是否有人胆大包天,敢在皇陵装神弄鬼。
两件事同时进行,这个时候沈柏平安度过天花,恢复如常。
太医回宫禀报此事的时候,连恒德帝都有瞬间动摇,差点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说。
不然怎么沈柏说自己遇到仙人得了仙术以后,马上就得天花差点殒命,而皇后的坟墓也被雷劈中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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