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带人来,我先找个理由和棠棠说。”徐令则思索片刻后道。
“你不用太担心她,”卫夫人看他忐忑踟蹰模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肯定能接受。”
徐令则回去后和顾希音说请了个民间的大夫来替她看病,顾希音心领神会,果然爽快答应。
看着他松了口气的模样,顾希音拉着他的手:“九哥,我真的没事,你别这么担心,都快成小老头了。”
徐令则笑着摸摸她的额头:“不烧了。想吃什么吗?”
“樱桃。”
樱桃正当时,粒小而红,在口中爆开时汁水四溢,甜而柔软。
徐令则耐心地一粒一粒喂她。
那樱桃如此软,导致他根本不敢用力,小心翼翼拿着的样子逗笑了顾希音。
“甜吗?”徐令则问。
“尝尝。”顾希音用舌尖和嘴唇抵住樱桃,挑、逗意味明显。
徐令则:“……乖,别闹。”
顾希音自己把樱桃吃了,核吐到帕子上,“让你吃个樱桃,你想到哪里去了,嘻嘻。”
徐令则看着她的笑颜,有一瞬间的晃神,仿佛她现在并没有生病,两人和之前一样甜蜜。
他们新婚不久,原本应该多幸福……
他忍不住祈求,如果上天真的要降下惩罚,那就全部甚至加倍降到他身上,不要让顾希音承受分毫。
“九哥,还要吃!”顾希音的话打断了他的遐思。
“好。”徐令则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
这次,他直接低头:“让我尝尝。”
唇齿之间的亲密接触,她的柔软甜美和樱桃的柔软甜美让他分不出来。
徐令则想,如果能让他和顾希音这般亲密无间地走下去,他愿意付出所有。
第二天,将军府来了一位令人意想不到的客人——花七娘。
故人重逢,纵使从前有些微的不愉快,顾希音还是十分高兴。
只是花七娘不似从前明艳富贵打扮,倒是更像个卖菜的婆子。
“本来不该来,”花七娘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但是听说你不太好,所以这副打扮来看看你,别给你添麻烦。”
顾希音笑道:“七娘别这么说,你来了我特别高兴。”
徐令则却有些不高兴,什么叫“不太好”,这话怎么听起来怎么别扭。
而且这种万年不见面的故人,现在见,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也没出去,就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薛鱼儿在拿肉逗顾崽崽,月见在嘱咐小丫鬟事情,贾霞站在竹子旁边,身姿笔直如松。
也只有她注意到了徐令则的目光,但是她只是看了一眼,随即淡漠地挪开目光。
徐令则对这几人都算满意,各司其职,一个哄顾希音高兴,一个照顾她生活起居,一个保护她。
生活一切都那么如意,顾希音能痊愈该多好……年少轻狂时何曾知道过愁滋味,快意恩仇,生死看淡;但是现在一场风寒,都能让他战战兢兢。
可是徐令则并不后悔,有顾希音才有家,才有爱,才有他想要的未来。
顾希音和花七娘寒暄,问她最近的情况,又问了几句霍夫人的事情。
花七娘一一说了。
她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主要和顾希音也熟悉,所以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我之前听说你病得严重,简直到了药石无医的程度,唬得我都熬不住来看你。现在看起来,哪有那么严重?你这气色,可比我好多了。”
顾希音笑道:“都是以讹传讹,我九哥太过紧张了。”
花七娘站起身来:“那我也不聒噪了,没事就好。”
顾希音笑着拉拉她的手:“七娘别和我生分了,有空来府上喝茶。”
“我哪有你这福气,我忙着呢!走了走了。”
然而还不等她离开,卫夫人就来了。
因为她是顾希音亲娘,所以府上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她来,也没有通报。
顾希音替她和花七娘介绍,卫夫人略说了几句话就道:“人我带来了,就在院子外,现在让进来看看?”
徐令则早已注意到来人——四五十岁的模样,相貌端方,身穿道袍,手持拂尘,从外表来看,倒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他心里控制不住地激动。
他在光明和黑暗之间狭窄的独木桥上行走,谁拉他一把,就能决定他沐浴光明还是堕入黑暗。
对于卫夫人找来的高人,从不迷信的徐令则,现在怀着巨大的希望。
花七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还是识相地起身告辞。
与此同时,“高人”得到许可,被月见恭恭敬敬地请进来,在卫淮的陪伴下往里走。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花七娘的目光在高人脸上停留片刻,甚至在他错身过去后还转头看了几眼才离开。
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热切地看着高人,所以也没人注意到花七娘的眼神;再说就算注意到,也并不会察觉什么。
徐令则上前行礼,言辞恳切道:“有劳大师替内子看看。”
高人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抖——这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啊,他的礼,自己受了会折寿吗?
卫夫人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总算镇定了下来。
好在徐令则以为高人不露相,所以对于他的迟钝并没有起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