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团体的茶话会,最是八卦传播的好时候,前排的女生吃了舒雨这么多东西,当然也要贡献点什么。
压低声音一笑,“李巧最近又在说了,说叔婶不让她念高中。”
程燕听了差点喷出一嘴饼干沫子,“她也得考得上再说这话吧。”
就她那成绩,根本考不上高中,那是让不让她念的问题吗?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这么说,怎么把问题甩给别人。”大家都捂着嘴的笑,这话算是猜中了李巧的心思。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李巧正好从走廊路过,站在窗户外头把这段话听了个十全十。听完整个人就不好了,回了自己班,手指头揪着衣服角,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同桌叹了口气,默默翻出自己的课本作读书状。李巧“哇”的一下就哭了,让人想装听不见都难。
“怎么了这是。”同桌装不下去了,只能转过脸安慰她。
李巧边哭边说,恨得直咬牙,“他们一个个过的是什么日子,跟富家小姐似的享福。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都这么惨了,还要踩我一脚。是不是非得我死了,他们才甘心。”
同桌心想,你死不死关人家什么事啊,你过的什么日子,更加不关人家的事。
你说你没事去招惹舒雨干什么,人家一来学校就干了件大事,抓二张立了大功。
再说成绩,人家学习努力,成绩一年比一年好,大家眼看着起来的。
最后说人缘,人家对谁都笑呵呵的,不惹事非不说闲话,不说多少人喜欢,反正是没听说谁格外讨厌她。
都是没了父母,人家跟舅舅舅妈住一起,谁信一点矛盾都没有,可打人家嘴里就没说过一句舅舅舅妈不好的话来。遇到人问,嘴里也只有好话。
可这些话同桌哪里敢说,真说出来,李巧非得死在她当面不可。
只能出于同桌的责任敷衍的安慰道:“人家就是随便一说,也是无心的,你跟他们计较什么呢。马上就毕业了,以后也不用再打交道。”
反正你们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等毕业了,人家上高中的上中专的,你得回家待业。有这功夫生这些闲气,倒不如打听一下哪儿招工,不行给人家私人老板看看店也行,总好过白待在家里。
李巧听了,意外的止住眼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同桌一见劝住了,欣慰的拍拍胸口,自己调解的功力又见涨啊,照这样下去,以后是不是能去居委会试试。
同桌畅想自己的就业计划时,并没看到李巧忽然冷笑一声,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呵,上高中,你凭什么呀。”
舒雨收到路晁的来信,第一页又是路阿姨亲手所写,而且是好消息,出版社觉得稿件的立意非常好,而且用故事的方法写出来,生动活泼有趣的同时还能受到教育,殊为难得。
所谓的教育一直是中国文化界颇为人诟病的一个恶习,早年前你说民众需要教育,也还能说得过去,大家文化水平不高,见识不广,需要见多识广的文化人给点拔点拔。
可是随着教育的普及,再去谈教育民众就变得十分牵强,因为往往那些负责教育的文化人,还没一个普通阅读者的文化水平高呢。一旦出现这种倒挂,僵硬的教育语言只会起到反作用。
阅读者心中一晒,就你这还教育人呢,人丑就该多读书。
不过这个时候嘛,教育还是个好词儿,说明你写的内容政治正确。作为一本书来说,就成功了一半。
出版社要出版,路阿姨来信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还说会尽量给她争取最好的条款。出版社的意思是想用一笔钱买断,大约在一千五左右。这笔钱放在这个时候可不少,等于是一个普通工人二年左右的工资。
好处是这笔钱不少,坏处是如果这本书卖得再好,也和作者无关,等于是买断给了出版社。而且买断就等于是卖掉了这本书的所有权益,基本奔着一本书的一辈子去的。无论多少年后,作者都不可能再拿回版权。
路阿姨告诉她,还有一种叫作版税,一般只针对比较出名的作者。就是印刷一版给一版的钱,按书本定价的比例来支付。
好处就是如果书卖得多,可以再版那作者就一直有钱拿。坏处是现在的书籍销量普遍不高,很少有书能够再版,生命力可能就只有那么第一版的几千本。这么算的话,这钱就少得可怜了,不如买断来的保险。
版税有具体的年限,一般需要协商,有三年五年的,也有八年十年的。
路阿姨的意思,这两种方式她都告诉她,让她自己选择,不管选哪一种,她都可以帮着争取。
舒雨看着信,觉得路阿姨挺够意思的,不管哪个行业,一个外行人刚闯进去的时候,多多少少要交学费。有个内行人肯给你指点,当真是她的运气。
知道现在出版的收入不会太高,舒雨也没打算靠这本书赚多少钱。
但买断等于是把一本书的寿命从生到死,直接捏在了别人手里。这一点,是她无法接受的。
显而易见的选择版税,至于版权的年限,她选择了三年。
至于会不会因此而导致这本书出版不了,其实这就是一个心态问题。如果舒雨是个希望靠写作成名,甚至还要靠写作吃饭的作者,在讨论合同的时候,肯定处于弱势的一方,只能别人说什么,你应什么,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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