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西德尼王子冷冷地说,“从现在开始,哪怕是神职者,只要是神圣帕赫罗的子民,都应该服从律法所规定的逮捕令,光明神殿不再是他们逍遥法外的护身符。”
“王子殿下……”
“律法高于教义,司特芬爵士。”西德尼王子说。
虽然那已经是威利斯大帝时代的事情,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西德尼王子心想。
但这句话未必没有重新镂刻在盖涅门审判庭的门柱上的一天,就在他西德尼九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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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议事厅里,众人还在因为里拉切神官应该怎么处理而争论不休。
随着前去和白花骑士交涉的人失败而回,丝妲薇安和维洛多尼都只能把突破口放在了费切尔身上。
然而费切尔并不说话,只是让他的学徒,也就是玛琳代替他发言。这个瘦弱而貌不惊人的少女异常地顽固,一再坚持说里拉切应该被公审,而且要求丝妲薇安和维洛多尼家族和她一起对里拉切神官表示谴责。
“我们从来没有和光明神殿成为敌人的意思,但你们如果连杀害国王的凶手都要包庇,那么就没有任何可以坐下来谈判的意义。我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神职者都是罪犯,可是如果你们甚至都不愿意将这偶然出现的败类交出来,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你们光明神殿是不是全部都是这样恶劣的堕落者。”
“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有人大声地怒斥说,“你们魔法师当然期望公审,让光明女神因此而蒙羞,我们决不会上这种当。”
“没有能够永远隐藏住的真相,里拉切神官做下的事情并不是秘密,见证者足足有几十人,总有一天这件事会在整片大陆传播开去。那么到那个时候,真正让伟大的光明女神蒙羞的,是你们这些试图隐藏真相的包庇者。信徒们会猜测,既然连里拉切这样严重的罪行都能够逃脱惩罚,那么在里拉切神官之外是不是还存在更可怕的堕落神职者,他们会认为,那些包庇里拉切的人和里拉切是同类的堕落者……”
“停止危言耸听,魔法师。”维洛多尼严厉地对玛琳说,“我们对光明女神的虔诚毋庸置疑,从未做过有违教义的事,那些无知的下等人,他们的看法根本不需要在乎,我们只需要光明女神相信我们的忠诚。”
“每一个神职者都是完美无缺的吗?”玛琳却说,“可从此之后,如果一个神职者犯下一个微小的错误,哪怕在祈祷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在信徒的眼中都会成为他是里拉切同类人的证据,你们将永远活在怀疑的视线之下。你们真的要这样吗?”
玛琳的分析充满了对光明女神的担忧,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旁边就坐着大魔导师费切尔,他们甚至要怀疑玛琳是一名虔诚的光明女神信徒。
她的话太有说服力了,一时间就引起了许多人的议论——玛琳说的有道理,他们没有理由要为了里拉切赔上自己的名誉。
“安静。”维洛多尼公爵喝止了他们。不管这些人议论得多么激烈,但坐在最前面代表他们的人是维洛多尼公爵。
维洛多尼说:“魔法师,是否是堕落者,是由光明神殿来裁决的。在这之前,里拉切依然是高贵的神官,随意污蔑神职者是渎神的行为,请你不要忘记了这一点。”他的措辞虽然还算客气,但语气却非常严厉,隐约都带着一点恐吓。
费切尔皱起眉,维洛多尼是想当着他的面吓唬玛琳吗?那可真是不把他大魔导师放在眼里了。
费切尔正准备出声,提醒一下这个魔力普通、他一个无声魔法就能够拍飞的弱者他这名大魔导师的存在。
可玛琳已经非常果断地接过了话,她的声音依然明亮:“是否是堕落者,是由事实来裁决的,光明与正义,永远照耀着神圣帕赫罗,‘沉默的真相是落入河水的宝石,河水褪去的时候,宝石的光就能重现在人间’。”
“这是神谕者温奇诺的格言……”有人惊讶地说。
一个魔法师竟然能够背出神谕者的格言,这是多么奇妙的一幕。
玛琳高昂着下巴,就像一名高傲的骑士一样:“维洛多尼公爵,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堕落者,你需要做的不是包庇堕落者,给堕落者收拾烂摊子,而是应该彻底地和堕落者划清界限,站到正义的这一边,当你成为谴责堕落者的功臣,那才能够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
玛琳的话可以说刚好契合了许多人的心理。他们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又不是为了给里拉切收拾烂摊子,可是因为维洛多尼公爵认为的光明神殿的威严关系到所有人的利益,所以就不得不跟着维洛多尼公爵和魔法师周旋。
现在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他们还在这件事情上打转,而他们关心的利益问题却还没有得到解决。议会不能无休止地继续下去,国王不可能一直不举行葬礼,大神官也不会一直毫无动静,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
可是在这个时候,丝妲薇安女神官依然还在坚持。
“这件事没有任何商议的余地。魔法师,就算再一次对魔法师宣战,大神官也不会允许你们公审里拉切,不要痴心妄想了。”丝妲薇安说。
这时候在人群的背后,有人抱怨说:“你永远躲在王宫,当然不在乎自己的名誉,你只需要讨好大神官和王室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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