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琳面对萨伦笑得很温和,她好脾气地说:“这批工匠来自索罗沃奇,索罗沃奇家族的工匠修理弗伦恩的经验足足有一千多年了,比白花骑士团的历史还要长。费切尔公爵不是经常到纳特西亚来的,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萨伦忍住脾气,说:“那么,请问修理完了吗?”
“这可不太容易。”玛琳不慌不忙地说,“你知道的,在矮人已经消失的年代修补弗伦恩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需要的时间必然会很长。不过这是值得等待的,因为这会是三百年来最大规模的整修,结束后你们会拿到焕然一新的弗伦恩装备。”
弗伦恩制作方法已经失传了,即便是索罗沃奇家的工匠,也只能修复内部结构完好的弗伦恩。这并不是说外部受损的弗伦恩就很容易修理,为了不影响魔抗作用,弗伦恩装备外部缺损的地方也需要使用弗伦恩来填补。但弗伦恩矿脉已经枯竭,这个世上能够找到弗伦恩矿石的地方只有贵族的收藏室和佣兵公会的拍卖会。
白花骑士们以为修补的弗伦恩铁块来之不易,但其实并不是那样。这片大陆上最不缺弗伦恩矿石的人就是费切尔,这个家伙已经在亚曼伦偷偷铸造弗伦恩装备,因为没有矮人的技艺,做出来的东西相当笨拙,和白花骑士团这批威利斯大帝时代留下的矮人的杰作完全不能相比。
和这批工匠一起,玛琳送来的还有一批弗伦恩矿石,表面上是从佣兵公会拍卖来的,实际上是从费切尔那里“借”来的。
玛琳修整装备的这个举动让某些白花骑士又是期待又是害怕。他们当然期待换上修整过的漂亮装备,但他们也担心交上去了破烂的旧装备,却什么都拿不回来。
萨伦目光炯炯地看着玛琳,问:“为什么要让我们的战士赤身裸体地面对敌人,难道装备不是一件一件的进行修理吗?没有修理这件装备的时候,不应该让它在仓库里沾染灰尘,而是应该装备在骑士们的身上。”
“你说得对。”玛琳倒没想到萨伦竟然自己递上了话头,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正是我想说的。”
萨伦警惕地看着玛琳,即使现在的玛琳笑得非常天真无邪,就像一个可爱的邻家女孩,他却突然有了危机感,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虽然他还不知道哪里错了。
萨伦忍住流汗的冲动,说:“祭司大人,白花骑士团的弗伦恩是属于白花骑士团本身的,不能因为您的私心就擅自夺走,这对我们不公平。别忘了,整个白花骑士团有一半人都是来自光明神殿,如果你用这样的手段排除异己,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如果白花骑士们集体起义,不是不能把祭司掀下台,萨伦他们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但经过王宫和盖涅门的一系列事情,玛琳得到了白花骑士团大多数人的信任,这让他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就失败了。
“我经过了慎重的考虑,从没把是否来自光明神殿作为评判一名白花骑士是否应该被分配到弗伦恩的依据。”玛琳收起了笑容,正色说:“你说得对,弗伦恩的装备应该装备在真正需要它的人身上。它不是装饰外表的丝绸,也不是用来炫耀的宝石首饰,它是保护骑士生命的盔甲,是帮助骑士击败敌人的武器,只有真正参与战斗的勇士,才有资格装备弗伦恩。”
萨伦的脚步动摇了一下。玛琳的语气意有所指,在王宫的时候,他试图带人离开,而玛琳和菲利多慷慨陈词,许多白花骑士被他们所蛊惑,留下成为了他们的拥趸。这些白花骑士和他们一起前往盖涅门城堡,是盖涅门堡一役中决定成败的关键因素之一,事后,他们便成为了纳特西亚的市民口中守卫纳特西亚的英雄。
他们就是玛琳口中的勇士。
而萨伦从王宫溜走,前往中央神殿报讯,他和另外一些白花骑士并没有参加战斗。
他们成为玛琳口中那些将弗伦恩当做装饰品的人。
玛琳的话让菲利多和他身边的人都挺起了胸,他们骄傲地抬起下巴看向萨伦,让萨伦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萨伦粗哑着声音,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恨意:“盖涅门堡一战怎么可以作为评判的标准,而且你竟然还敢提起盖涅门堡?你们和黑魔法师同流合污,火烧盖涅门广场,杀了那么多人,不但害死了里拉切神官,还挟持逼迫尊贵的大神官,这简直就是渎神,而你们不但没有为这种恶劣行为忏悔,反而沾沾自喜……”
玛琳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她用果断的词句呵斥萨伦:“萨伦队长,请注意你的言辞!”
萨伦被玛琳突然爆发的严厉呵斥吓了一跳,他魁梧的身躯都因此动摇了一下。
玛琳严肃又笃定地说:“盖涅门堡是一场正义的战斗,这正义性得到了国王陛下和光明神殿同时认可。里拉切神官是渎神者,堕落的神职者,中央神殿对此作出了不公开的说明,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保护了国王陛下,守卫了盖涅门堡,公审了堕落的神职者,还抵御了马尔维诺的偷袭,为此光明神殿和国王陛下都分别表彰了白花骑士团,菲利多和奥兰等几位表现出众的骑士还得到国王的亲自接见,被国王授予骑士称号,成为了真正的骑士。所以,没有比这更光明更正义的战斗了,我当然可以把它作为评判的标准。”
萨伦并不是擅长言辞的人,他的嘴唇蠕动了半天,只吐出一句:“这不公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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