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很害怕,归来的温橙,也许再不会和他一起创造属于他们的记忆了。
站在旁边的砚时柒听着冷奕阎温声细语的呢喃,眼睛里染了光,不忍打扰他,便回身拉着秦柏暖离开了病房。
在温橙没有醒来的时刻,谁都不知道她将作何选择。
于冷奕阎来说,温橙是他的青梅竹马。
于雷睿修而言,温橙是他南海雷家的未来少奶奶。
这样的感情纠葛,注定会有一个人黯然退场。
但在砚时柒的心里,她会尊重温橙的每一个决定。
夜已深,天空阴翳的如同泼了墨一般。
他们没有人离开,都在等着温橙醒来。
这一晚,雷睿修在旁边又开了两间高级特护病房,供所有人休息和等待着。
......
不平静的夜,从汇仁医院一直延伸到帝京的温家。
四合院里,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这会时间已临近九点,温崇礼老先生一直枯坐在后堂,原本灼亮的眸光里也黯然的毫无神采。
温靖儒和庄茵被赶出了温宅,砚父和连女士被安排在温家的西厢落脚。
此刻,厉伯从议事台的博古架上,拿下一张棋盘,回到上首的方桌前置好,朝着温崇礼打趣,“来啊,趁着你心情不佳,让我杀你两盘。”
温崇礼双手摊在扶手上,凝眉看向厉伯,幽幽失笑,“你这老家伙,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记挖苦我。”
“老温啊。”厉伯拿着棋子的动作一顿,将棋子置于棋盘十字格,“各家都有各家的烦恼,其实依我看,这些年你温家看起来门楣正统,但实际上早就有蛀虫了。”
温崇礼扭身,从棋盒中拾起磨砂白子,瞬了他一眼,“怎么说?”
厉伯见温崇礼执棋的动作,他摇头一笑,眼里写尽了人生百态的酸楚,“你们啊,太重教育,太重礼仪,终究是忘了怎么育人了。”
育人,这两个字,砸响在温崇礼的耳边,竟让他的指尖一颤,棋子也掉落在棋盘上,发出叮咚的脆响。
厉伯审夺着他的神态,见他目光有些浑浊,哀叹一声,“你们老大一家,刚才定是伤了橙丫头和那砚时柒的心了。这么些年了,你温家对知鸢丫头疼宠太过火了。
就因为她考入了高等学府?就因为她拿下了几场知识竞赛?还是说子嗣的优秀就能代表你家族兴旺?老温啊,你们这一碗水,从来没有端平过。
五年前,橙丫头就出事了,可她直到现在才出现,当年那场车祸,那么离奇。她能活下来,肯定也是死里逃生了。
可你看看你们老大那两口子,都这样了,还护着知鸢丫头,多让人心寒呢。
橙丫头各方面的确不优秀,但自家孩子,优不优秀也不能太有失偏颇了。
不过啊,我始终是个外人,今晚我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别的不说,就你家小华,才是这整件事里的明白人。”
温崇礼老先生如枯木一般,爬了皱纹的手指还停留在棋盘上,耳边却是这位相识大半辈子的老伙计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谏。
也许,他的确该出面肃清温家内患了......
第495章 终究还是忍不住啊!
翌日,清晨六点,温橙醒了。
她是被疼醒的,麻药的药效已过,后背的刀伤火烧火燎的疼,腰腹也是一阵胀痛。
她十分艰难地喘息着,动了动手指,逐渐恢复意识后,耳边是生命体征监控仪器传来的滴滴声。
她刚有所动作,依在她床边的人,就醒了。
入目,是一张略显憔悴却不损英俊的脸颊,雷睿修的。
他守了她一整夜,床头柜上还放着几只用过的棉签和水杯,是用来给她润唇的。
温橙撞上他染了血丝的瞳,不经意间闪了闪神,唇角蠕动了两下,却因嗓尖灼痛而无法开口。
雷睿修的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西裤和衬衫,领口开了三颗扣子,袖管卷在臂弯,见温橙虚弱地睁开眼,他便躬身向前,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问,“是不是伤口疼?”
他的呼吸洒在温橙的脖颈间,让她细弱地动了一下,发不了声音,只能蹙着眉头眨了眨眼。
很疼。
应该是昨晚她起身踹温知鸢的动作,导致她背后的伤口崩开了,后来的事她没了印象。
雷睿修伸出干燥的掌心贴在她额前探了探,尔后轻车熟路地从床头柜上拿出吸管放在水杯里,“先喝口水,我去让护士给你加一个止疼泵。”
温橙缓慢地垂下眼睑,轻轻咬住吸管,喝了一小口,就没什么力气了。
“还喝吗?”雷睿修举着保温杯,温度刚刚好。
温橙摇着头,一双眼睛里却刻满了疲惫。
她还想睡,可是身上好疼。
雷睿修放下水杯,摸了摸她的脸颊,倾身在她额上亲了亲,“躺一会,我去去就回。”
他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床上的温橙则微微红了脸。
她又累又疼,无法开口,不然一定问问他,谁答应过要做他南海雷家的少奶奶了?
这个男人,昨晚的言辞,太霸道,也太......蛊惑人心。
不到半个小时,其他几个病房的人都赶了过来。
砚时柒首当其冲,进门时她就箭步冲到温橙的面前,红着眼压着嘴角,哽了好几秒,才开口:“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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