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之目光如炬,他缓缓站起来,虞溱看着他将牢门的铁链拍断扔在一旁,吓了一瞬。他把门打开,身上穿着单薄的里衣,走到虞溱的面前单膝跪下,抬起头看着她。
虞溱怕他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眼前的男子轻轻一笑,声音低沉喑哑:“他们说你把这九年间的事情全忘了,是真的吗。”
陆行之在牢里消息也十分灵通,他叫人去查的事情自然是事无巨细。
玄和郡主回府后确实是失忆了,王府之中谁都可以证明,但是巧就巧在她只是忘了这九年间的事情,于是陆行之忍不住的,想亲耳听见她对自己说。
虞溱点头。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很奇怪,这个男人自己明明没有见过,却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想要去靠近他,但是自己的心却又排斥着这种行为。
陆行之看着虞溱纠结而又迷茫的脸,继续问她:“那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知道。”她身上没了那日对他处下刑罚时的决绝,对陆行之的问题也只是含糊的回答。
陆行之看着虞溱,她变了很多,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一分娇媚端庄。当年她走的时候他只是把寻找的重心放在了江湖之中,谁曾料想到她竟是皇家的人。
虞溱在牢房中待了挺长时间了,她抬手拿起手帕捂住口鼻轻咳了几声,眼下聚集起了一点点泪花,她想深呼吸,可是一吸气却是更多潮湿的空气灌入她的口鼻,她难受地道:“如果这九年间我们确实有交集,你为何又不肯好好的与我说,非要问这些个无用的问题?”
如果说她那九年一直和这个男子在一起,她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脑海里种种思虑,眼睛却一直看着陆行之。
他答道:“如果你现在生活的足够开心,我想让你以虞溱这个身份重新认识我。”
虞溱不解:“为什么?”
陆行之抬手,他还是忍不住想和她接触,渴望了太久,多待一刻都已是奢侈。
虞溱看着陆行之把她的手握住,放在他的左脸脸颊上,触及生温,她竟没有拒绝。
就像以前的凉风,喜欢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对他轻笑着道:这样我会觉得你是宠爱我的。
小小的掌覆在陆行之的脸颊,陆行之似是终于满意,连笑容也生动了几分:“对我来说,你还是你。可对你来说,我早已经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这几天我想了很多,那日与你接触,在你不认识我的情况下确实是孟浪了,我对你道一声抱歉,但是我不后悔。”
虞溱听愣了,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慢慢发烫,手心触着陆行之的地方渐渐升温。
越来越烫。
陆行之继续道:“我忍不住朝你靠近,我思念你,我想见你,我喜爱你。你愿不愿意重新认识我,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再爱我一次。”
绿葶在刑部大牢门口已是等得焦急,虞溱进去已经有一炷香的功夫,她把过她的脉,再这样待下去怕是要出问题,眼下又没有其他人能快速地把虞溱带出来,于是她只能对身旁站着的茯苓道:“你现在进去看看你家公主,如果我家庄主还不肯出来的话就不管了,把你家公主带出来就行。”
茯苓深深看了绿葶一眼,语气挑衅地道:“你不是说我家主子的病你全包了吗,这下怎么倒着急起来了。”
绿葶冷哼,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一副找茬的样子:“还以为你有多忠心,这会还有心情陪我拌嘴呢。”
“你!”茯苓刚想反驳,却听到大牢深处有人唤她,她连忙反头,脚底生风般朝大牢深处跑去。
虞溱抱着此时已是半昏睡的陆行之不知如何是好,她轻轻拍着他的脸道:“你别睡,我马上叫人来把你送出去了,绿葶说你生生受了五十大板,皇兄放你你又不肯出去,为何如此固执?”
陆行之枕在虞溱的腿上,他能感觉到自己额头在发烫,想起身却被虞溱制止了,他道:“我只是想见你。地上凉,你身子弱,我能……站起来的。”
“嘘。”虞溱把食指抵在他唇前不让他说话,“你在发烧,你身上很烫。等你好了之后,你来北宁王府找我,你还要说什么,就和我一并说完,现在你和绿葶他们回去,把伤治好好吗?”
陆行之看着虞溱这副温柔如水的软绵样子突然笑了,他声音很小:“你以前就很乖,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乖。”
只那一次,他做错了事,乖巧的她便从自己手里逃走,在这天地间再寻不到半点踪影。
陆行之把虞溱的手捉住,放在他心口前,晕过去之前还说了一句话:“这里有你……求你,别抛下我。”
虞溱的心被陆行之搅得一塌糊涂,她的心跳得很快,明明有什么答案在她脑海里呼之欲出了,可是……
就是想不起。
茯苓飞奔过来时看着眼前的残局顿时就慌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凳子翻倒,虞溱坐在地上,陆行之枕在她腿上,手里还握着虞溱的手。
虞溱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发烧晕倒了,叫绿葶和她的人过来把他们庄主送出去。”
她语气淡然,茯苓不敢想其他领了命马上就又出去叫人了。
陆行之还模糊能听见虞溱的声音,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似乎还没有告诉现在的凉风他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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