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里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捶了一下,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听见骄傲自负的陆行之说出如此不自信的话。
陆行之这些年有多宠爱凉风,山庄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说变心,绿里觉得不太可能。
陆行之曾经视女人为玩物,就像是养宠物一般,高兴了就逗逗,不高兴就弃之如敝屣,可是凉风绝对是他用了真心对待的,绿里看得出来。
陆行之当年出生的时候,有云游的僧人来陆绝山庄做客,那年江南大雨,僧人看着这反常的天气,听说陆绝山庄的夫人即将生产,轻轻摇了摇头。
陆泉知道慧星法师德高望重,将孩子抱在他面前希望能帮自己的孩子取一个名字,谁知慧星法师却道:“这孩子天生七情六欲少一情,今后怕是要犯不少事。”
“大师这是何意?”抱在怀里的孩子还闭着眼沉睡着,陆泉的脸上满是担忧。
“用家族势力作为束缚,在他成年时把担子交给他,今后……他会遇见那个值得他付出所有的一情。”慧星法师只留了这一句话,之后便没有再在陆绝山庄待下去,名字也没有取。
后来陆仪还是翻了族谱,请了风水大师来为这孩子取了名字,名为陆行之。
勤而行之,将来……他是要身负重担的人。
陆泉的夫人身体孱弱,陆泉心怀娇妻,便真的听从当初慧星法师说的话,陆行之十六岁那年就将陆绝山庄所有的担子给了他,亲自教导了一年后陆泉离开。
陆行之彻底接下陆绝山庄的各项事物,少年老成,确实如此。
有女人对他投怀送抱,陆行之禁不起诱惑,初尝禁果,那滋味确实不错。
可他觉得没有一个是真正能闯到他心里的,他开始记录自己养女人的过程,她们会有不同的反应,也有因为受不了他占有欲而想逃离的,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陆绝山庄。
一切都只是肉体上的欢愉,逢场作戏般,养了几个女人后,他也像是腻了,开始流连青楼。
在十九岁那一年,他看见了凉风。
最初也有记录,后来他觉得,还是把她放在脑子里比较好。
他沉沦了。
绿里想起当年陆行之的那些荒唐,再看看他现在对凉风的深情,这一切果然都是命数。
当年他由于贪玩,去听陆行之父亲的墙角,得知他缺一情的事,其实还在心里觉得不解,什么叫缺一情?
后来看了陆行之对那些女人的态度,绿里曾有一段时间都不想理他,但毕竟还是兄弟,对别人做的再过分,他也没什么权力去说。
直到陆行之遇见了凉风,绿里觉得有些欣慰,他居然开始教授一个女孩子武功,眼中的光越来越柔和,绿里才觉得,陆行之似乎正常了一些。
后来陆仪被允许进入陆绝山庄,陆行之终于和他荒唐的过往说了再见,绿里无不是替陆行之高兴着的。
“你若是想去云滇就去,我不拦你了。这次,我们需要展露些实力了。”上次去云滇的时候他们没有派多少人过去,凉风在陆行之心里如此重要,这一次凉风被人如此光明正大地带走,少不了被江湖人看笑话。
陆行之道:“派一半的人去云滇,务必将她平安带回来,只要她留在我身边,怎样都无所谓……”
当天就准备好了一切前往云滇,陆行之没有骑马,他实在是心神不定。
坐在马车里他也只是闭着眼睛凝神,手上一直触着一块半环玉佩,另一块在凉风那里,是他买来的,并且要她随时都带在身上,凉风看了也只是点点头,也没有表现得很开心的样子。
是从那一次她一声不吭离开陆绝山庄开始,那天她只见了了尘。
了尘,西楼,他们究竟有什么联系。
“想办法拿到真武那个了尘道长亲手写的东西,越快越好。”陆行之命令道。
陆仪在外面听到陆行之的话,连忙道“好”。
到达云滇,已经是七日后了。
凉风到云滇也已有半月之久。
这些日子君子昂倒是没把她怎么着,甚至连肉团都给她带过来了,肉团依旧很黏她,时时刻刻要她抱着。
这里是西楼内一间很大的别院,虽然没有江南那般温宜适人,但也算是奢靡了。
只是房间内的几样摆设便是价值不菲。
君子昂是如今的二皇子,想必太子之位,他和君子珩会争得很凶。
凉风每天都能看见君子昂,她不禁有些纳闷:“你可是堂堂二皇子,便是每天都闲赋在云滇,没事就组个西楼玩玩?”
他们在这别院的院子内,凉风坐在一张竹椅上,旁边有一方石桌,君子昂坐在石桌另一边,他俩表面上看上去十分惬意。
尽管君子昂并没有向凉风说明自己的身份,可是凉风还是能猜出来这个人就是二皇子君子昂。
因为小时候子珩哥哥和她说过,诸多皇子就这个君子昂和她的母妃长得最像,一双狐狸眼睛,和他母妃一样是个惑乱后宫的。
想到这凉风唇角的弧度更大了,她知道自己是筹码,君子昂现在一时动不了她,还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只是凉风并不领情罢了。
她不知道君子昂口中的“大礼”究竟是什么,不过仅凭她的第六感,她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君子昂看着这个同她微笑,假装失忆的妹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