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誉的笑容终于没了,“我能看得出来,她有多么缺乏安全感,多么缺爱。子珩以前和我说过你有多宠她,这些我都感激你,至少溱儿也是有过开心的时日的。她说她这一生都处于被动之中,所以我不会替她做选择,这一次,我让她自己来看。”
“您的意思是……”陆行之没想到君子誉会如此快就松了口,他原本还想好了要费一番口舌让他相信自己的。
君子誉看着陆行之,神情淡淡的,脸上也终于不再端着温和有礼的笑容,对待虞溱的事情他一直都十分上心,他语气竟有些狠厉:“溱儿依然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我不会让她特意去见你,机会你自己创造。我还是那句话,你敢再伤她半分,我就算搭上整个北宁王府,也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陆行之神色冷了一下,平时若听到这种威胁他必然会反击,可是坐在他面前的是凉风的哥哥,他压下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情绪,随后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君子誉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不当,他点头,脸色慢慢恢复,“喝口茶吧,茶端进来都还没喝一口。”
陆行之把茶杯端起,稍微闻了一下就知道是江南的茶,他小啜了一口,然后道,“我现在能去见她么?”
“何故?”
“那次她来刑部大牢,说等我好了之后让我来王府找她。”陆行之如实答道。
君子誉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难道溱儿真的和他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么。
他叫了人过来,下人见着君子誉乖乖的行礼,只听君子誉道:“带他去澜月阁,让茯苓多看着点。”
陆行之站起来,刚想拱手离开,却突然想起了绿葶说的话,他连忙道:“王爷,您也知道上次我的手下来过王府,她诊治凉风的病,发现她身体里两种毒药共存,若是无法解毒寿命只恐还剩五年,这件事您知道吗?”
君子誉看他一眼,随后凝重地点头,“我知道,但是我找了很多大夫,御医也都瞧过了,无果。”
“我的手下有办法,只需要一滴凉风的血,便可尝出她身体里究竟藏着什么毒药,只是凉风身边有一个侍女一直不同意,所以我今天来向您说明此事,还希望能够允许我的手下取一滴她的血。”
君子誉见陆行之神情严肃认真,不像是说笑的样子,藏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道:“她真的有办法?”
陆行之点头,他相信绿葶的医术。
君子誉道:“那好,我到时候去说……只是有一点,你在她面前不可提起那九年的事情,我怕她乱想。”
“皇上和我说过了。”陆行之觉得这两兄弟真是默契,在保护凉风这一点上,都十分谨慎。
怪不得这几年他找不到人,现下算是服气了。
陆行之退下,君子誉重新坐下,他的表情有些失落,喃喃道:“父王,陆行之找来了……我究竟该不该放人,要不要相信他……”
面对一室的空气,没有人回答他。
凉风在日光下早已经沉沉睡去,这样温暖的阳光不睡一个午觉简直可惜,茯苓拿过毯子来为她盖好,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守着。
陆行之就是在此时走进凉风的澜月阁的,这里就是她从小生活着的地方,陆行之看着不远处躺在院子里的佳人,停在了原地。
这院子十分温暖,比起他路过王府的一些地方,这里的温度和他处是有着明显不同的。
看这里的景致,有些像江南。
茯苓自然是听见了动静,她转头见是陆行之,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看了一眼虞溱,然后快步走到他面前小声道,“登徒子!你来做什么?”
那带他来的小侍卫见茯苓如此不懂礼貌,连忙道:“他是王爷让我领过来的,茯苓姐姐您可留点口德吧,公主正睡着,别吵着了。”
茯苓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瞪了一眼那个小侍卫,“要你管!王爷让他来做什么?”
她凶神恶煞的,陆行之也不觉得恼,只觉这等忠仆实在难得,虽然性子是跋扈了些。
“我来见见你家公主,顺便和她解释一些事。”沉稳动听的男声响起,声音低低的,足够让茯苓听清楚了。
茯苓看他一眼,福了一礼道:“冒犯了,不过公主现在还没有醒,请先去偏厢等候吧。”
他们这一吵闹竟真的把虞溱吵醒了,她先是动了动手指,然后皱了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旁边的小丫鬟见了连忙打了伞上去,避免虞溱一睁眼便见着刺眼的日光,感到不适。
“何人喧闹……”她声音很小,在场的人却都是听见了,茯苓连忙转身去,虞溱抬起手时茯苓连忙扶她起身,挡在了她面前。
这一觉确实睡得浑身都暖融融的,她靠在茯苓的手臂上,声音也是懒懒的。
茯苓小声答道:“就是上次您去刑部大牢看的那个登徒子,王爷允他进来了,说是要对您说些什么。”
虞溱绕过茯苓,果然看见了正含情脉脉看着她的陆行之,他俩对视了一会儿,陆行之露出笑容。
她头一低,脸一红,连忙道:“怎么能就直接把人叫过来了,我刚睡醒,粉黛未施,这样怎么能见人?”
茯苓从来没见过自家公主这样,一时竟是愣在了那里,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试探般地问:“那我把人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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