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
小毛双眼一亮,像吃了兴奋剂般,脸上那抹阴郁顿时烟消云散:“姨……小梁,您终于愿听大爷的事啦!大爷是秦家的下任家主,最是威严正直,十二岁就随大老爷做生意了,虽与另几位爷不甚常住,但从来都是兄友弟恭十分和睦的。大爷今年二十六,魁梧健硕,仪表堂堂,虽不是几位爷里最好看,却是最尊贵的!您当真想不起大爷的样子?您往日都说自己很是迷恋——”
“停停停!别浪费口舌,一会儿小猴子又该饿醒了,快说缺点和女人。”
梁辛听得头皮发麻只得打断,再接着便是“她”以前多么花痴的丰功伟绩,但这不是她的所作所为,她不背这个锅。
这小毛该不是那个大爷派来的?
“大爷他没有缺点啊。”
小毛很无辜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已尽全力;“大爷的姨娘先前只您一个,但您来了别院后……”
老太太定然是要给的,夫人为表贤惠大度也会挑选,先前二爷三爷都是遵循此例,且大爷自己常年在外经商巡分号,带一个两个回来也是合理的。
听到这里,梁辛果断放弃,挥了挥手结束这次谈话。
她无力地瘫在床上,侧头望着女儿稚嫩的脸颊沉思。孩子这么标致可爱,她岂能不知那个男人不丑,但没有缺点?
骗鬼去吧。
看来这个秦府是有很多死性家规。
她不会相信一个在府里就职多年的员工会一点隐私都不触及,有规矩就有奖罚,打杀发卖配人什么的,不该是常有的事?
小毛却压根不敢提及,绕着弯子说了些人物皮毛。
就是绯闻也得一年听几个吧。
那群关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这么耐得住寂寞空虚冷?
还有小毛……
她暂且保留疑问。
☆、006
某人在别院哀声惆怅自己的穷光蛋身份时,秦商正在府中与各商号账房对账。那一箱箱黄白之物搬入库房,由十位专门负责清点入账的家丁逐一码放整齐。
“大爷,已到掌灯时辰,夫人差人来问可是要去后边儿用饭?”李正微俯上身来请示。
虽在大爷院中伺候多年,也颇得信任与重用,但仍摸不透这位的心思,故不敢贸然应下夫人那边的传话。按理大爷此次巡商号数月不在京,归来后总是要抽时间先与夫人相聚,叙叙夫妻之情。
可这位主子看着是循规蹈矩最重体统礼数,令人挑不出半点错处,实际上……
“爷,大老爷也留过话让您忙完去一趟书房。”
李勇正迈进库房,自然听了一耳朵,丝毫未将李正的话当回事。
他们是秦家家生子,保了原姓在府里当差,本是堂兄弟,又同归一位主子,很受器重,感情也甚好。只一个随主天南地北形影不离,一个留府掌管主子私产私宅,各司其职,各尽心力。
“大老爷怕是也在太太那边用饭呢。”
李正瞪了一眼堂弟,恨其不懂为主子夫妻着想,成天尽是钻进商号出不来。外头的事再重要,也不能一味地忽视后院,两者兼顾主子过得才美满。
“爷今晚在醉仙阁还有个酒局,不然先给夫人送句话?”
李勇毕竟是主子贴身之人,哪里会推敲不到这种事的核心?便是去了后院用饭也停留不到一刻钟,何必让主子费力跑这一趟?
马不停蹄地劳累几月,这回家后还没好好坐下来歇过,夫人不心疼他还心疼呢!再则,哪回夫人会因爷陪着用饭而给好脸色了?
不过他再得用也不敢替爷回了这秦家的未来女主子。
“让人做碗面送去书房。”
秦商合上账本,嘱咐账房继续入账,给李勇留了句话便自行前往书房了。他的语气极淡,神色平静,像是未闻李正所言。
华灯初上,夜空已有零星点缀,丝丝凉风拂面而来,吹不散他心头的焦躁。于是步伐变得沉重,连头脑都些许混沌,莫名地疲累。
每每踏入这个家,总悔为何不在外多停留片刻。
“爷您回小书房躺会儿,等梅香做好面给您送去。”
李勇拉高了嗓音恭送主子身影,侧头对堂兄扬了扬下巴,拽着他的胳膊迈出库房低声怨道:“你操哪门子的心?贴哪门子的乱?没见爷今日眉头不展甚是烦躁?不过是一顿饭,少了爷夫人还不能下咽不成?”
何况后院那位也不缺人陪。
“你这死小子跟大爷出去几年真是越来越狗胆包天了!你算什么狗东西敢言语主子的里外?小心叫人拔了舌头打断筋骨!”李正愤愤地捶了堂弟一拳,恨不得立即给这兔崽子几个大耳刮子,但怕惹人注目也只得咬牙切齿地咒骂几句。
“我又不说给别个听。”
李勇满眼的不服,语气端着不改,却也自动将音量降到了最低。
“真是叫大爷给你惯坏了!”
李正瞪了瞪堂弟,见他还懂得收敛也略宽了宽心,不过仍怅然叹道:“大爷常年在外辛苦劳累,若有夫人贴心关怀也能宽慰些,你从不离大爷前后,当劝着点才是,怎如此不懂事?”
主子夫妻虽是相敬如宾,可哪一个女子不盼着丈夫疼宠关爱?偏大爷性子淡漠又只懂经商,他这做下人的再怎么使力也无用。
“爷哪回不给夫人带珍贵物件?大丈夫自当以立业为重,待年前空闲了自然有时间与夫人你侬我侬,咱们就别替主子操心了。你在府中不知爷的辛苦,我是真不舍让爷在家中也不得歇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