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四语气不善,腹中隐隐生怒。
自她不装模作样本性全露后,他在这女人面前便再也无法冷静自持。
当初鬼使神差般定点去院中抚琴,只因墙的另一边有人等候欣赏,虽知她并不知情自己那时的心境,但总是莫名心虚。
他琴艺精湛,门房日日要挡多少慕名而来的听众,哪会缺她一个痴音者?应是顾念她从不缺席的诚意……
本以为她擅于拨弄,可谁知她竟全然不懂!
得知真相的他,深感被玩弄欺骗。
“四爷是吃了□□来的吧?府里府外,我自认随和识礼又守规矩,不知何处得罪过四爷,让您记恨至此?”
梁辛忍无可忍,嘲讽十足地回了句嘴。
砰地一声,茶壶重重搁在炉上,再加一份力便要散架。
见过难相处的,没见过难相处到这等级的。
没个好脸色大不了不看,没句好话大不了不听,可强迫她留下伺候还摆脸色刻薄她……
大男人至于这么记仇么?
“四哥一贯脾性如此,并非是针对你的。”
秦小五心焦忧虑,抢在兄长前开口解释,软着嗓子央求道:“咱家不是遵循和气生财吗?你们别斗嘴了,先想想法子啊……”
没见他已双眼通红快哭啦!
“来不及了。”
秦老四幽幽地说了一句,倒是没再针对那炸毛的女人。
他这话在秦小五听来有些落井下石,眨了眨泛红的双眼,凄楚的目光飘向了梁辛,害她禁不住颤了颤小心肝。
呃……
这操蛋的雷人情节,她能怎么说?要是能说实话,她嘴里出来的比秦老四的难听多了。
“小五爷,您若实在想听听我的意见……”
她清了清喉咙,见那倒霉孩子已拼命点头,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你看,虽已命人去寻你大哥,但府里该不该知道的已都知道了,确实有些来不及阻止事情的扩散。”
咋这么单“蠢”呢?
偷偷喝酒还被个小丫头灌醉,醉死倒也罢,死鱼一条也不必防什么,可他偏要醉里带丝清醒,被有心女人一撩一拨,着了!
这女人若是老太太给的通房丫头,在秦家人看来也算成全一件好事,小五爷终于识得闺房之礼。
可……
那人却是刚下了病榻的赵氏。
梁辛听闻这“喜讯”时正抱着猴子笑闹,小毛冲进来汇报时,惊得她险些摔掉了孩子。
这个……那个……
秦家的部分人觉得这是喜事,走的是传统路线,可她这外来人架不住这刺激啊!她能说这算叔嫂……乱……伦么?
平常都是小H文的人设呐!
“大哥定会对我失望至极……”
秦小五垂头丧气地咕囔了一句,豆大的泪珠就止不住往外冒。
他真不知昨夜那女子是大嫂,否则哪敢趁酒意放纵?酒醒后见身旁躺着的人,他也吓得半死又悔青肠子。
但他真是弄不明白大嫂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床上。
“大哥不会怪你。”
秦老四干巴巴的挤出几个字,丝毫没有安抚之意。
自作孽,不可活。
老二老三或许心中有些许介意,长兄平日再严厉却也管不到小五屋里去。
不过,失望么?
只怕长兄难以说清那是何种滋味。
“其实五爷用不着落泪,”
梁辛轻叹了口气,微微一顿,想说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饭,又觉赵氏早已不是“生米”了,话头拐了个弯换成:“反正您私自撤名帖是不赞成分家的,昨夜之事不过是提前了四年,本就是您期盼的结果,您又何必委屈到哭?”
你这死孩子明知你大哥为了保你有个光明前途与正常家庭而急白了头发,你倒是恣意妄为借酒乱情睡了你嫂子……
还好意思上门哭诉求原谅?
给你大哥添堵还差不多!
梁辛暗自腹诽不已,眼下委实不喜这十六岁的少年,她当初的提醒和敲打都落了空,秦商的多年付出也喂了狗。
哪怕是赵氏有心使计,你秦小五也该拽紧裤腰带不是?
秦府这样接二连三出事,叫秦商还怎么坚持得下去?
革命尚未成功,心已死了一半。
“你胡说!我是不愿分家,但我也不愿……不愿……”秦小五低吼着辩驳,可他如何也说不出口腹中那委屈。
他不愿吗?
可他已做了。
“这会儿长辈们皆已得知,你急也无用,安心等大哥回来再忏悔吧。”秦老四亦是无奈叹息,对幼弟有些厌弃。
这个家有太多人要与长兄对抗,阻挡长兄努力之路,但他不能。
小五更不行!
☆、049
秦家两兄弟在东苑等到天黑,悻悻而去。
梁辛虽是个份位低下的姨娘,到底是东苑名义上的主子,借口两位爷心焦急躁没胃口,连碗米饭都没招待。
这院子的一谷一叶,都是走秦商的私账,她不愿投喂不懂事专坑他哥的娃。
给秦小五那蠢呆子吃,还不如喂了小糖果。
夜色笼罩,出奇地静。
梁辛靠坐在桌前望着摆放整齐的两份晚餐,昏黄的光线营造出一份虚假的温暖。
那家伙是真的太忙还是逃避现实?
不会不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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