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有心远走高飞,怎又特意留个麻烦?虽只略知一二,她也断定那些脱手的产业皆盈利稳定,否则罗旭不会替他不舍。
要留也该留个好的。
“这是五岁时祖母送的生辰礼,在秦家无人不知,不便转卖。且还需在京都待上几月半载的,咱们不能太过游手好闲。”
呃……
五岁小屁孩收的生日礼物竟是个茶楼?!
你们秦家有钱任性,没毛病。
梁辛皮笑肉不笑地接受了这番不刻意炫富却极其炫富的解释。
虽然他们的世界也不乏送孩子直升机、海岛与林地的有钱人,但遥远的新闻与身边的事实仍有区别。
好吧,她可以稍微期待一下这男人给小猴子的五岁生辰礼。
“你母亲与赵氏那边,真不用管么?”
她总觉得这位秦大爷目前的冷处理做法有逃避的意思。
有些事一时避开不代表不存在,终将有面对的那刻。
“对付无底线的难缠客户,我通常先晾着他们,待他们等不及亮出底线再谈判或商榷。别担心,我有高姿态的资本。”秦商微微勾动唇角,已明白她的忧心。
“我哪有闲工夫担心这个……”
梁辛下意识地撇清,拧着眉打量这慢条斯理进食的男人,细细回味他刚才那抹笑意……
是邪肆还是猖狂?
怎么相处越久,她越觉得猴子爹深不可测?他最初的凉薄淡然与木讷面瘫形象早已被颠覆。
倒是她蠢钝了。
怎能忽略他是个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奸商?
“发什么愣?让李勇去备车马,你们多收拾些衣物,今晚不回府。”秦商的筷子轻轻敲在她光洁的额头,成功打岔。
他已能轻易掌控她的情绪,这令他欣慰。
不回府?!
梁辛瞪大双眼无声询问,兴奋得只差一蹦三尺高。
“去别院住几日让你养养病,不过药还得带过去继续吃。”
“吃吃吃!生病当然要吃药!那你快点吃,我先去找李勇和小毛——”话音未落,她已奔出房门外,一个闪身不见人影。
秦商挑了挑眉,不禁莞尔。
真是将她憋坏了。
☆、055
秦商离家五日后。
趁着日光大好,秦老四携随侍大夫出了秦府直往京郊别院而去。
除被秦太太派婆子强留了两刻钟,倒也顺利出行。
“太太勿要伤心,四爷自幼身子弱,素来只在别院静养,从未离过京都。想是在家中过了个冬待得有些无趣,才想出去走走。婆子也回了话,他只小住两日便回的。”
赵如凝正襟危坐,轻声细语地安抚婆母,捏着条帕子压了压眼角,故作强忍柔弱失落。
她自然熟知上座那位的眼眶泛红不是为秦四爷,但她可不做捅破之人。
她们这对婆媳异于常人,哪有什么真心?
好比此刻,她瞧不上那位却要装恭谦贤良,那位恨死她也不会撕破脸面。
比贞洁,她们不分胜负。
“这个家是愈发冷清了。”
秦王氏虽连个眼皮都未抬,满脸的不屑与厌恶却未曾掩饰。
前些时候长子卸了肩上的担子,让最贴心的次子接了任务奔赴各处处理商务,连嘴甜的三子都忙着京都各商号。
这便算了,秦家子嗣有扛起家族的责任。可前几日,长子携妾带女搬出了府,除私下那家茶楼便撒手不顾秦家所有家业,做足了分家之态。
她虽与长子接触甚少,母子情谊不深,也看得出他是铁了心抗衡祖训祖制。一个不听也罢,还牵扯到老四小五……
她的心头肉幼子——竟在长兄搬走后孤身离家游学,至今不知去向!
“太太……”
见秦王氏忽地热泪狂涌,一副崩溃模样,赵如凝哽咽着唤了一声。
也仅此这一声。
那位必定是思念担忧离家的秦五爷,并将她视为罪魁祸首,自是听不进她的劝告。
她又何必废话招人嫌?
“太太,思伤脾,忧伤肺,您还吃着药呢,可不能忘了大夫的话。二爷此次去得不远,没几日就能回来,三爷更是忙完手中之事就回府,便是五爷,老爷亦派了人去追,大爷四爷都在京郊,离得近,您一句话就招回来了,可不要再忧思过甚伤了身体。”
到底是伺候多年的妈妈,熟知主子的心病,安慰起来能点中主题。
不过此事哪能如此容易开解?
秦王氏无力地抬手阻止,并不想再听这些说烂了的话语,她心中的苦痛,不是轻飘飘几句言语能抚慰的。
“你们都下去。”
她支开了房中的下人,仅留了儿媳一人,死死瞪着,久久不语一句。
这紧张诡异的气氛令赵如凝汗毛直竖。
“太太……可是有何吩咐?”
思绪在心中百转千回,她自问并无错处揪在婆母手中,故挺直背脊将疑问抛出。
即便如今家中几位爷接连外出,却还有三爷是每夜能回的。
纵然这位不乏年轻貌美的侍妾,目前还能视她为重,盼她能在这段二爷外出时期孕育一个子嗣。
“吩咐?你如此有主意,浪到连未及冠的小五都不放过,还能听谁的吩咐?”秦王氏满脸的不屑,目光鄙夷,真真是厌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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