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明远坊那位本就惹人非议,您先前不刻意远着吗?不避嫌了?”李勇一边驾车一边轻声道出疑惑。
那位女掌柜来历不明,做得一手好生意,独身带着个孩子……到底嫁没嫁过都未可知。自家主子虽信她用她,却素来保持距离。
像是在明远坊留宿之事从未有过。
尽管那里空着的屋子可堪比京都秦府所有间数。
毕竟掌柜母子俩安家在那。
“清者自清。”
他已累到极致,顾不上旁的。
何况脱离了秦家一身轻松,不在乎偶尔一次无伤大雅的闲言碎语。
倒也能看看那女人是否在意。
“好吧……反正每回出岐南都要在明远坊整装半日,衣物用具都不缺,待会儿伺候爷洗去这一路风尘,我就去买几个南帮菜下酒,可想死这岐南风味了。”
酒楼饭菜虽不如杨婶做的,但要那下一次厨房能点着屋子的掌柜给他们做宵夜,他是不敢吃的。
也不知是怎么养活儿子的。
这边秦商想着自己一身尘土与病容,打算休整一夜再去见那母女,怎知在明远坊就撞了个正着。
梁辛会在夜里赶着到明远坊,是因为今天有了新想法,特意来改昨日的图纸,再顺道邀请掌柜母子来落花居过中秋。
她很欣赏这位在世人看来性格怪异思维另类的单亲妈妈,两人又算投缘,便诚心结交。
“这有改动吗?没看出来。其实你用不着这么急 ,大晚上丢下两个小萝卜头不管,赶大老远的车来改这看不出的细微变动。昨日才送来的图纸哪有这么快安排开工的?反正秦爷不在,那群能工巧匠得找你详谈,到时再与他们说也不迟嘛。”
掌柜姓宗,明媚靓丽,即便衣着朴素也难以忽略那肆意散发的女性魅力。她单手支着脑袋,守在梁辛身旁,全程陪同更改图纸。
她佩服的女子不多,眼前这位算一个,还位居榜首。
“这版有安全隐患,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得考虑得面面俱到,想到了就先记录,讨论时再听取建议做修改。”梁辛搁了碳笔,收了旧版图纸,把新绘的交给宗掌柜。
她是准备在院子里给猴子和秦浩建个儿童游乐区,要关别的孩子容易,上蹿下跳的猴子很难拴得住。
得费尽脑汁增加新鲜感,让她可以在家过得充实,想不到出去野。
“我看你满心满脑只有孩子。打秦爷要做第一件奇怪用具时,我就好奇是谁想的主意,后来越来越多的物件皆与孩子相关,还以为是个特孩子的了不起匠人,怎知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啊。”宗掌柜是由衷地佩服。
“当不得你的夸奖,说好听点,才可称之为借鉴。”梁辛讪笑,面上是坦然的羞愧。
说难听点,她就是剽窃,哪有脸收下别人的惊叹与夸赞。
“不谈别的,就你这精湛画技与清晰思路就足够惊人,咱们这的妇人有多少能识文断字琴棋书画?谦虚什么?”宗掌柜亲密不以为意,追问道:“你上次说想研发的那物件……”
不为生意,纯粹是她个人的心急。
“什么物件?”
对方说得隐晦,梁辛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一看掌柜的神情,略一想就明白了,答:“没想法了,不打算投入生产,等我空了在家制上一些,给你送过来私用,不卖。”
“怎么突然没想法了?”
宗掌柜一急,拽上她的手臂,眼睛都瞪大了些,“你可知这物件做出来就是顶好的新颖货色,岐南乃至世上所有女子都用得上,你脑子一转弯就能听见银子的响儿!”
作为生意人,自是懂得商机。
梁辛当然也清楚。
不过,了解岐南的百姓生活后,她就放弃了研制卫生棉。
“岐南产棉,确实是个生产的好地儿,其他原料我或许也能找到好的替代,但宗姐姐你经营多年,接待的客户都是什么消费水平?”这卫生棉是她因月事极不便出行才迫不及待想改良的。
从京都到岐南,每月那几天可折腾死了。
“消费水平?”
宗掌柜正一头雾水,本想追问,余光瞄到了刚进屋的身影。收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她挑了挑眉,敛了讶异。
“这明远坊往来的顾客在岐南都算家底厚实吧,一般人家可不会光顾。”同样的家具用具,普通人家怎舍得花钱买新颖买便捷?
“倒是,多以官吏贵胄为主。咱们岐南产棉,秦爷也多的是庄子田地,不说自家种植生产生产,便是收购别家的也只会倍受欢迎,你担心什么?”宗掌柜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那男子,笑问:“怕秦爷不赞同?放心,你这些年的哪一个点子没被他拿来赚钱?我想,他定会大力支持的。”
别人不晓得,她还能不知道这男人的心思?
“他是个奸商,当然懂得抓住商机。”
毫不知情的梁辛,想不到正主正在她身后偷听,“这些都不是问题,只是我不想折腾了。产棉又如何?岐南有多少户人家每年能弹上一床厚实棉被?入冬有多少人舍得花钱做一身新棉衣?连日常用棉都是问题,他们怎舍得花钱在这物件?”
岐南富户虽多,但普通百姓也只顾得上吃喝,在她们看来廉价的卫生棉,大多数姑娘妇人都消费不起。
“你担心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