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前朝之事为何要牵扯到她,堂堂贤亲王至于此吗?
她只是一个年近双十还待字闺中的……李安好突然想到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被惊得猛然起身,一双桃花瞪得老大:“皇……皇后?”
燕家是从她外祖那一辈才起势的,虽然舅舅们都极为出众,但就整体而言,比底蕴深厚的世家还差之远矣。这样的燕氏如何能与贤亲王相抗?
李安好屏着的气一松,跌坐回榻上,可若再加上一个皇后呢?
“姑娘,”宝樱牵着怯怯的小雀儿隔着门帘说道:“苏姐姐娘俩已经梳洗干净,她们想进去给您磕个头。”
闻声,李安好瞬间收敛好心绪,轻眨了下眼睛,除了脸还有些苍白,神色已无异样,只心还在怦怦跳着,微微扬起嘴角朝着门口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门帘轻晃,宝樱放开小雀儿的手,进了堂屋来到主子身边站定。苏九娘领着小雀儿低垂着首,快步冲上前,咚一下跪地,就开始连连磕头:“多谢姑娘救了我……奴婢娘俩,多谢小姐……”
李安好抬手示意宝樱去拉她们起来,梳洗过了,她此刻也能看清楚这对母女的五官,眉眼确实相似。再瞧身形,宝乔是汀雪苑最瘦的丫鬟,她的衣裙穿在苏九娘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你们也别谢了,今日能遇见也是有缘,”只是这缘,她也不知是好是孽?
才被拉起来的苏九娘两腿一弯再次跪地,双手被宝樱抓着,但她不愿起身,泪湿了红肿的眼,低泣道:“奴婢偷了雀儿,离了南边小市一路向东逃,只望娘俩能自卖自身,与那狼人从此断绝两不相干,”似说到了伤心处,眼泪如泉涌,是泣不成声。
宝樱眼眶也红了,蹲下身子安慰道:“姐姐不要再想过去了,你和小雀儿现在是我们汀雪苑的人,以后那人不会再出现了。”
“娘,”小雀儿眼泪在流,却不敢哭出声,小嘴瘪着。
紫气东来,贵人居东。想自卖自身,朝东向逃确实在理。罢了,李安好抽出掖在袖中的帕子,摁了摁眼角:“起来吧。”她仅提了个“缘”,苏九娘就接了话,她这汀雪苑是了不得了。
“谢……谢姑娘,”苏九娘强压着抽噎声,起身揽紧小九儿。
李安好右手指头轻捻着帕子,浓密上翘的眼睫颤了颤,不作掩饰地打量苏九娘和小雀儿,面上带着温和的浅笑,好一会才出声:“今日明程主街上发生了一起意外,我这心一时还没静下来。”
“怎么会是意外?”当时宝樱就坐在最后的那辆马车里,她听见的可不少:“那些……”
“不要多想,那就是意外,”李安好打断宝樱的话,敛下眼睫:“我一深闺女子,素日里与人无怨无仇,难道还有谁会莫名针对我?”若皇帝真有……那今日闹市惊马只能是一起意外。
宝樱无话可说。
轻叹一声,李安好慢慢闭上双目:“我累了,你带苏娘子和小雀儿先下去安置,缺什么就寻旬嬷嬷要,让宝桃和宝乔进来伺候。”刚那几句话,也是试探。试探皇帝,试探苏娘子。
“是”
离了堂屋,苏娘子握着小雀儿的手微不可查地一紧,仅瞬间又松开。眼睑上还沾着泪的小雀儿小嘴一抿,空着的左手捂上肚子。
咕噜噜……
宝樱听着声音,诧异地回头问道:“小雀儿是又饿了吗?”她们娘俩刚吃过东西,见其面露羞腼,再闻咕噜声,想想她们吃的东西,恍然大悟,“怪我怪我,我不该给你们进太多油水。”
“不怪不怪,”九娘惶恐:“是她小人儿受不住这福。”
“我让你小苕姐姐带你去茅房。”
“谢谢姐姐。”
承恩侯府擎园正房门户紧闭,有嬷嬷守着,丫鬟婆子均不得靠近。堂屋中一打扮富贵的妇人端坐在主位上,怒色难抑,看起来是气得不轻。其膝下一前一后跪着两女,前是朱薇岚,跪在朱薇岚之后浑身都在打着颤的是青葙。
“娘”
自明程主街回了承恩侯府,朱薇岚连云悦楼都没归就直接来了擎园,与母亲“坦白”:“求求您帮帮女儿好不好?”到了此刻,她都未觉自己有错。
承恩侯夫人姜氏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一向温雅毓秀的女儿会大胆至斯做出那样的事。压着上冲的怒火,用力吞咽了下,心绪稍有平复,姜氏便问道:“宁诚伯府三姑娘与你少有交集,你为什么一定要毁了她?”
燕舒安死了,就留下这么一滴血脉。燕家三兄弟当眼珠子一样宠着,什么好的都紧着她,更是不忍其受一点委屈。就拿脚跟前的事来说,京里才传出那姑娘体弱的小话,燕景氏便回了京。为的是什么,眼不瞎的人家都清楚。
承恩侯府倚仗着懿贵太妃,在京中是有头面,但无奈皇上与懿贵太妃这个生母不亲。侯府又因着当年站错队,大大小小的爷们无一入得皇上的眼。
今日这事若是被燕家查出点什么,这个孽女就只能长伴青灯古佛,了此一生。那个画面,姜氏都不敢去想,右手紧揪心口处的衣,但愿侯爷能早燕府一步抹去痕迹,不然……不然……孽女!
“娘,”朱薇岚此刻已全无大家闺秀之态,拿出了前世混迹娱乐圈磨练出的演技,表现得似压抑许久,终受不住崩溃了一般两眼若泉眼泪流不止:“娘,我不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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