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吧,”李安好数了下,十七位一个不少。
“谢皇后娘娘。”
扭头去看还站着不走的范德江,李安好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
范德江弓腰回道:“皇上挑了几盆魏紫,让奴才给您送来,”腆着脸笑呵呵的,丝毫没了御前第一红人的气势,“这不正巧赶上您要受妾妃拜礼吗?大海那东西没经什么事儿,不得用,奴才来伺候着。”
服侍皇上这么多年,他还活蹦乱跳地到处嘚瑟,能猜不透皇上挑这时候让他送牡丹来是为了啥吗?虽然他觉得这些小主子们没那胆,但备不住皇上在意皇后娘娘。
“那就有劳范公公了,”李安好复又看向低垂着首站立的众妃嫔,皇上的后宫算是各色都有,品性尚不知,但美貌却已是一目了然。
“时辰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吧。”
范德江俯身应是后站直,稍稍往前半只脚,吸气扯嗓子吟唱:“跪……”
端着凤印和皇后金册站在主位左侧的冯大海偷偷瞪了他师父一眼,自皇上降旨娶妻,他就在等着这一天,结果事到临头了,竟被自己在这宫里最亲的师父给截了胡。
他就想不明白了,唱几个字要经什么事?是他嗓门不好,还是声音难听不够响亮?
“拜……”
三跪九叩,以示妻妾尊卑。跪着的每一位妃嫔,面上皆是肃穆恭敬,叩首时更是不敢有一丝敷衍。
“起……再跪……”
李安好温婉笑着,安然受着拜礼。范德江记着在场妃嫔的衣着打扮,眼神掠过她们的指甲,面露了满意。不错,都干干净净的,没再染什么大红蔻丹。
中宫有主了,这“红”也得上规矩。
三跪九叩后,李安好依例训示:“咱们都是伺候皇上的,本宫也不求你们真的亲若姐妹。大家和和睦睦的勤谨奉上,不因争风扰得皇上烦心……”
直挺跪着的妃嫔不管是如何想,这会是都把皇后的话听进耳里了,至于上没上心,那就只能看日后了。
“皇后娘娘训示,妾等铭记于心,定谨遵。”
“平身。”
待众妃嫔都站起后,李安好便让她们坐。只宫规森严,在此能坐的只有四品及四品以上妃嫔。而能坐的妃嫔还有分,二品及二品以上一宫主位坐椅子,位份不够的坐绣凳。
沈修仪抱着二皇子、许充容抱着大皇子上前。看着两瘦弱的稚童,李安好心里有些发堵,当然发堵不是因着这两皇子,而是直觉懿贵太妃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冷情,侧首吩咐宝樱:“去拿两个软垫来。”
“是,”宝樱腿脚利索,拿了两个软垫放置两个小皇子跟前。
“儿儿臣安朗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千岁,”大皇子跪在软垫上,许充容就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一般,满脸担忧,双手贴着孩子的两臂。
比起许充容,有着一张娃娃圆脸的沈修仪也是不遑多让,手在二皇子跟前的软垫上摸了又摸就差没拿起来查检了。瞧着范德江都撇开脸,实在是没眼看。
李安好也不在意,两个皇子叩完首,她便赐下早准备好的东西,后就让乳母将两个皇子抱下去。
坐在末位的孔雨晴一直留意着皇后的一举一动,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皇帝娶妻圣旨降临宁诚伯府,她都不信那是真的。可事实就是如此,李氏安好一跃飞上枝头成了金凤凰。
十日前,正当她看着府里挂上的红绸心灰意冷时,迎来太后懿旨,忽觉自己还有希望,毕竟史上皇帝原配都没什么好结果。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按理李氏安好这样的也算是皇帝元后了。
听了半年多的传言,今日总算是见着正主了,淑妃麻木地笑着。要论姿容,皇后在后宫里并不算最出色,但其胜在神韵。
眉眼清灵且平静,举止得体并沉稳,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这就是皇上要的。
“本宫这没什么要紧事了,”李安好笑着看向右侧:“皇上身边离不得你,范公公赶紧回吧。”
范德江闻声哈腰:“皇上还让奴才知会娘娘一声,酉时凤辇会来接您去乾正殿。”
这事中午皇上有提过一嘴,晚间家宴设在羲和殿,她与皇上从乾正殿坐御辇去往羲和殿:“本宫知了。”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公公好走。”
范德江说话时也未压着音,在座的都听得清楚,有吃惊于皇上对皇后的在意,也有冷眼不在意的。
范德江走后,李安好则转眼看向坐在沈修仪下手的朱薇岚:“昭修容,本宫听说你昨夜被惊着了,现在感觉如何,给太医诊过了吗,太医怎么说?”
刚刚严正恭谨的三跪九叩大礼总算是让朱薇岚清楚地感悟到了妻妾尊卑,此刻心绪尚混乱,听到“昭修容”稍有迟缓,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在唤她。立马起身,屈膝行礼。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无事,多谢娘娘挂心。”
李安好见她面上没什么血色,便多一句嘴:“要是身子不爽利,也别撑着,晚间的家宴可以不用赴。”
不禁打了个激灵,朱薇岚急声表示:“太医说臣妾无事,还请皇后娘娘安心。”家宴有皇上在,她必须去,现如今这种清楚,她露脸的机会是错过一次少一次,矜持不得。
“无事就好,”李安好轻笑:“本宫已着内务府收拾栖霞宫了,你也拾掇拾掇,挑个好日子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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