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郝氏不同,她没怀过,但也不能生了。知道此事的没几个,淑妃眼中闪过晶莹,她如今就等着慈安宫那位遭天谴。
吱声的两个位份都高出她许多,许充容那是一句硬话也不敢说,磕下头去:“皇后娘娘的话,臣妾铭记于心。”
“记着便好,”李安好就怕她们忘了:“起来坐吧,”一事说完还剩下一事,“本宫与皇上大婚后,内务府就将各宫的账本送来坤宁宫了。账本本宫已经看完。”
才坐下的许充容头又低了下去,她是没仗着大皇子争宠,但却打着孩子的名头时常派人去内务府要这要那,这几年也攒下不少。
“本宫将重设账本,过去的不追究,但以后都得上规矩,”李安好看着那几个低下头的老人:“月例银子并不薄,足以满足你们的花销。若真有不够的,可以上书到本宫这,本宫也想知道你们的银子都花哪去了。”
宫里吃喝穿都有份例,只有超了才会用银子来填。且宫妃除了月例银子还有各种赐俸等等,没有什见不得光的消耗,她们不可能用得尽。
淑妃的钟粹宫、郝昭媛的丽芙宫是从来没多过事,倒是两个有孩子的宫里,这几年的用度都快赶上乾正殿了。其次便是已经出家修行的叶氏,她一人损的瓷器都是旁的妃嫔总和。
这三宫是大头,当然三宫之上还有慈宁宫、慈安宫。太后七年没在宫里,用度不但一点没少,反而超过去近一番,看来护国寺后山是塑了金殿。
慈安宫,懿贵太妃大概是屈居太后之下几十年,憋得太久了。太后一离宫,慈安宫的用度就超了乾正殿,怎么她是想让皇上以天下养吗?
今日有风,这会也还早。淑妃与郝昭媛出了坤宁宫没急着回自个宫里,两人结伴去了御花园。
“中宫有主,咱们也都似有了主心骨,”站在桥上,郝昭媛低头去看湖面上的人影,若早这般,她们的命是不是也会有所不同?
淑妃叹一声,泪眼看向湖心深处:“妹妹有怨过吗?”
郝昭媛弯唇笑之,眼底尽是凄然:“怨又有什么用?”起先不知道,后来清楚谁是那祸首了也就不怨了。她恨,恨自己:“我这一辈子已经是望到头了,现活着就是为了,”一滴眼泪滴落,融进了水里,“看她怎么死?”
她不会养任何人的孩子,刚在坤宁宫那般说,也仅是为了在皇后面前卖个好。中宫有主她高兴,尤其皇后还是皇上自己择的。帝后一心,她才有机会为自己为孩子报仇。
“那咱们就好好的,”淑妃抬手抹去滚落的泪珠:“告诉你个秘密,延陵总督徐博义不干净,其女徐嫔应是已明圣心,如今大概是在想着法子怎么将消息递出去。”
郝昭媛笑了,面上泪痕清晰:“我尝尽了失去孩子的痛苦,她也该好好尝一尝。”
慈宁宫的首领太监鲁宁见着皇后来请安,那整颗心就似悬在半空里。进了殿,李安好按规矩给太后行礼。
“身子好全了?”太后心里的那口气还未出,说起话来怪声怪腔的:“哀家本想去坤宁宫瞧瞧你,可又怕到了那地触景伤情,忆起先帝,”眼眶红了,悲戚道,“他撒手走了,留下哀家在这世间受罪。”
李安好闻言凝眉,似能体会太后苦痛一般:“红尘就是这般,苦辣酸甜都有,”抬首看向高位,“斯人已不在,余者睹物思人最是苦。母后今日不提,儿臣与皇上倒忽略了这点,也实为不孝。”
太后直觉不好,立时出声:“哎呦,哀家这头怎么突然抽疼?鲁宁……鲁宁,赶快过来给哀家揉一揉。”
“是,”鲁宁立时上前,瞄了一眼还行着礼的皇后,话在嘴里绕了十七八圈了终出言提醒太后:“皇后娘娘还行着礼呢?”
“无事,”不等太后开口,李安好就讲道:“因着帝后大婚,母后不得不从护国寺搬回宫里。可这皇宫里哪处没有父皇和母后的足迹?让母后悲痛至此,日渐消瘦,是皇上与儿臣的错。虽有诸多不舍,但为了母后清宁,等会儿臣就向皇上上书……”
这是要撵她走?太后头也不疼了,一把推开鲁宁:“行了,哀家就是昨夜没睡好,皇后不必自责,赶紧起来吧。”
听说太后昨夜没睡好,李安好眼泪都快下来了:“是因惦念父皇吗?”
这叫她如何应?惦记,那她就可以收拾东西去护国寺继续呆着了,不惦记更不行。太后闭目脸撇向一边:“你今天就没旁的事?”
当然有,李安好仍行着礼不起身:“近日儿臣看了内务府送来的账本,发现母后不在宫里的这七年,份例银子比以往超了一番。儿臣就是想问问母后知不知道这事?”
若是知道,那她们就好好谈谈人在护国寺,为何花费如此多?不知道也可,她正好以贪墨之罪将内务府换个干净。
做这么多戏,原是在这等着,想摁头让她乖顺。太后睁开眼睛,沉凝了许久,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将此事搪塞过去。也是到了此刻,她才蓦然发现太后与皇后最大的差别。
李安好静静地候着,自慈宁宫出来已是两刻后,才离了这地界,便驻足吩咐冯大海:“太后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回宫拿册子去御前一趟,叫上你师父往内务府。”
“是,”冯大海正等着这话。御前和内务府一向不对付,他们师徒早就想拆了那群瘪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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