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摘月楼,就是要开阔视野,沉静不安分的心绪,消弭心中的恨与不甘。正出神时,宫人请安声入耳,“冯嫔贵主安。”
竟还敢往她身边凑?郝昭媛紧抿双唇,看来是她消沉太久了,才叫一小小嫔如此放肆。
“原来姐姐在这,”面色略苍白的冯嫔,依旧是那副柔弱模样,眼睛里含着水雾,屈膝行礼:“姐姐安。”
郝昭媛转身面向她,也不叫起,细细打量着人:“寻本宫,是又有什么话要说吗?”
听着这口气,冯嫔知道郝昭媛是回过味来了,但她不在意,没有心虚之感丝毫不慌,站起身稍抬首望进郝昭媛那双还可见阴沉的眸中:“姐姐以为妹妹要说什么?”
终于明白钟粹宫那位为何能稳坐四妃位了。
两眼清明,深谙明哲保身,又少与各宫往来,淑妃当真是心如止水吗?冯氏不以为然,原以为能借郝氏拉拢她,却不慎弄巧成拙,竟让她点醒了郝氏。
工夫下得不够啊,还是要再想想法子。
“无外乎就是那些话,你我心知肚明,”郝昭媛上前,驻足在冯嫔一尺之地,浅笑着幽幽说道:“你胆子不小,都敢把心思动到本宫头上了,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吗?”
闻之,冯嫔微鼓着两腮,作无辜状委屈道:“妹妹可没对你说过什么不当的话,姐姐怎么全怪到我头上了?”
是没说过不当的话,仅有意在她跟前提到范德江警醒之言。郝昭媛轻嗤摇首,在冯嫔面露得意之时,蓦然变了神色:“来人,冯嫔不敬上位,拖下去掌嘴三十。”
“你……”
“我什么?”郝昭媛挑眉:“从进到这摘月楼,你对本宫多有不敬,宫人们都看在眼里,本宫不能罚你吗?”
淑妃有一句话说得也不太对,一宫主位在皇后跟前确实不值什。但面对冯嫔,可就是另一番面貌了。
两个太监走近,动手拉冯嫔。冯嫔甩臂,侧首后望,厉声斥道:“本贵主是皇上的人,尔等不许碰本贵主。”
好大的威风,郝昭媛看着两个太监却步后退半尺,抬手就是一巴掌,啪一声打在冯嫔的脸上:“他们不敢,本宫敢,”音一落,不待被打懵的冯嫔回神,反手又是一巴掌,“敢利用我,你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这两巴掌郝氏是使足了力,冯嫔被打歪了脸,耳里嗡嗡响,颊上火辣辣,牙齿磕着唇,嘴里充斥着咸腥。
“你是在嫉妒吗?嫉妒皇后怀喜,皇上深重之。”
果然,郝昭媛冷笑:“还不死心,你……”
“两位贵主,”冯大海的声音闯入,紧跟着人已到阁楼门口,守门的宫人不敢拦俯首让路,其进入阁楼拱手行礼:“皇后娘娘有请。”
冯嫔打了个激灵,心揪起,两腿僵硬,抬眼警告似的瞪向郝氏。
郝昭媛长呼一口气,不知为何打了冯氏两巴掌,她这心里好受多了:“有劳冯公公了,请问皇后娘娘现在哪方?”
“正在摘月楼楼下,”冯大海转身:“两位贵主随奴才来吧。”他们可不是有意来逮这两位的。
晨起,御前的人跑坤宁宫拿皇上的早膳,提了一嘴皇上不是很舒坦。皇后娘娘不放心,这不忙完了宫里事带着鱼汤准备去乾正殿瞧瞧。走到此了,啪啪的巴掌声,皇后娘娘也不能装作没听见。
这两位主斗得也是激烈,阁楼的几扇窗都大敞着就打了。皇后仪仗明晃晃的,她们愣是没看见。
郝昭媛跟上,冯嫔没了刚刚的底气,挪动着僵硬的腿走在最后。
站在青竹林前的石板小道上,围着雪夜红梅斗篷的李安好神色平静,将抱着的汤婆子递向右给九娘。凤辇停在三丈外。
“娘娘,郝昭媛和冯嫔到了。”
李安好侧身示意冯大海退下,看向那一前一后走来的二人。
进到一丈之地,郝昭媛深蹲行礼:“臣妾请皇后娘娘安。”
较之前者的坦然,后者冯嫔就显得有些畏缩,声音细细:“妾请皇后娘娘安。”
李安好目光定在冯嫔的脸颊,暴起的掌印很分明,这应该是郝昭媛打的。
“你们没什么要上禀的?”
冯嫔忙摇首,抢在郝昭媛前回了话:“没有,”抬眼偷瞄皇后,见其眉目清冷,遍体生寒,“嫔妾与郝昭媛姐姐有些误会,现已经说开了,让皇后娘娘烦心,妾有罪。”
“郝昭媛,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冯氏目光躲闪,又急切地想要掩盖什么,李安好可不瞎。本不欲这般快动她们,只两人都送上门了,她也不会含糊过去。
长出一口气,郝昭媛改双膝跪地:“皇后娘娘,臣妾有事要禀。”
闻之,冯嫔身子一抖,她后悔了,不该由着性子来,不把郝氏当回事。
“说”
“一个月前的省亲日,臣妾送别母亲后心有难舍,就去了暖春园赏花。在那里遇着了冯嫔。她与臣妾说她在被诊出怀喜后,御前的范公公有特意提醒她多休息。这不禁让臣妾想起过去,生了一些怀疑。”
听到这,李安好目光移开,复又落到冯嫔身上。
“原事已经过去了,今儿臣妾来摘月楼,她又寻了来。这回冯嫔又说皇后怀喜,皇上重之又重,臣妾不知其何意,”郝昭媛俯身叩首:“还请皇后娘娘明断。”
“不是这样的,”冯嫔慌了,郝氏是不要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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