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她不知道的是今日早朝,文武百官过得是尤为煎熬。
明明皇后怀喜,皇上该龙心大悦,可为何百官跪拜之后起身还未站稳,皇上就开口要吏部审查官员政绩?无论是在朝的还是地方的,一个都不落。
听得不少官员是脚底生寒,额上冒汗。
“陈弦、唐嵕。”
两人立时出队列,拱手向上:“臣在。”
皇帝目光自贤亲王、杨朗等人身上掠过,看向殿中央:“即日起,你二位就赴南千门大营练兵。”
可谓之一石激起千重浪,不但贤亲王、杨朗被惊得瞠目,就连燕茂霖都有些看不懂皇上了。练兵,是要有战起吗?
人心惶惶。
陈弦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止他,领兵打过南蛮的镇国公唐嵕也迟迟未应声。
急得站在武将队列里的两世子陈一耀和唐逸幽都想冲出来代父领命。去南千门大营练兵啊,那二位傻愣着作甚,他们就不怕皇上反悔收回成命吗?
最为悠闲的宁诚伯看不过去了,用玉笏挡着嘴清了清嗓子:“啊哼……”
镇国公立时回神,跪地叩首:“臣领命。”
“臣领命,”知道不是自己生的妄想,陈弦眼眶都红了,皇上终还是信了奉安国公府。
皇帝右手轻弹着龙椅把上的龙头:“朕每年拿那么多军饷出来,养的是能上阵杀敌的兵,”看着还跪在地的两国公,“你们听清楚了吗?”
“上不得沙场的就不是兵,”镇国公神色冷峻,他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要练兵,还将如此重任交于他和陈弦。但却晓一点,练兵为战。
“很好,”皇帝勾唇浅笑:“平身吧。”
两国公回归了队列,微颔着首的贤亲王心一抽一抽的,气息不顺。皇上要干什么,边境又不安定了吗?
不对,这还都是其次。令他生惧的是凌庸墨怎会突然启用镇国公和奉安国公?
这两位一个挂帅打过南蛮一个随父镇守过鹰门山,确实英勇,朝中难过匹敌。只镇国公有领兵在外不从君令的劣迹,而奉安国公府与太后之间的事还没扯清楚,按理皇上不该重用他们。
难道真的有战起?
站在刑部侍郎后的武英殿大学士杨朗紧敛双目,死死捏着玉笏,指节都白了。他大哥半生谋算全白费了。镇国公府和奉安国公府都那样了,皇帝竟放结了亲家的两国公去南千门。
不妙啊!
太和殿死寂沉沉,唐逸幽嗤鼻笑之出了队列。
“皇上,臣以为南千门大营的兵战力确实了了。去年恪王勾连徐博义行不轨,皇上派臣往南千门大营点兵赴延陵擒拿徐博义。回来的路上,臣遇袭。对方悍勇,个个可敌南千门大营十兵,徐博义被杀。若不是奉安国公领援兵来得及时,臣与臣二弟也回不来了。”
三两抽气声响起,对徐博义的死外界多有传言,有说他死在延陵,也有说他逃了,但更多的是传徐博义死在兖州城外的破庙里。
这事皇上一直没摊明,而镇国公府除了唐五,旁人嘴都紧得很。那段日子,唐五被镇国公拘在府里,也没要到出来喝酒,外头是探听无门。
今儿听镇国公世子道明,他们才知事竟是这般。
半路截杀徐博义?贤亲王神色变了,徐博义忠心的不是恪王。他已没心情去想为何接应唐逸幽的会是奉安国公了,满脑都是严琦和牡江延河一带的堤坝再次被损坏的事。
皇上一直以为被诛杀的前平中布政使严琦受尽严刑拷打咬死罪名,护的是户部。实则不然,他掌着户部虽贪了许多,但身为皇室人,很清楚什么碰得什么碰不得。
当年筑建牡江堤坝时,他的人配合工部算过,总需银三百七十万两。户部给了三百万两,按理这银子是够了。可严琦有一本私账中记载,到平中省的银子只有七十万两,这绝不可能。
严琦会不会同徐博义一样?
贤亲王眼中闪过阴鸷,因为牡江延河堤坝的事,凌庸墨恨毒了他,把贤亲王府盯得死死的。而严琦能成平中布政使是他向先帝推举的,他抵赖不得。
“这就是朕要练兵的理由,”皇帝眉目冷然:“竟有主敢跟朕抢人,朕也怕啊。”
文武百官跪地叩首:“臣等有罪。”
“陈弦、唐嵕、韩逾留下,旁人退朝。”
武静侯难受了,他娘的,老子混得没儿子好,说的就是他……还有李骏,只李骏家是闺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官员一步三回头,可皇上愣是瞧不见他们要为君分忧的渴望,终还是出了太和殿。
身形瘦削的韩逾,在被立为武静侯世子后也够格入朝了,他是日日不堕。不明皇上为何要留下他,站在两国公后看向殿上之人。
“韩逾。”
“臣在。”
皇帝眸底晦暗,面上带着冷笑:“有暗子在试图接近淑妃,你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吗?”
韩逾心一紧,立时就明了了,看了一眼两国公回道:“是西北矿藏图。”曾祖就知道这东西要给武静侯府招祸,早已销毁。只没想到还有人惦记着,把手都伸到了后宫。
“知道了那就是清楚该如何做了,”皇帝轻捻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勋贵都是对大靖有过功绩,被记入史册的存在,朕不想动。”
韩逾紧锁眉头跪地叩首:“请皇上允臣三日,臣定查明武静侯府还有没有西北矿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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