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给他一个“你可真是小瞧自己了”的小眼神,拍了拍他肩膀,一脸理所当然:“也就是水,温度,再加合适的养分……神医,懂什么叫神医吗,那就应该触类旁通,以后凡是跟花啊草啊沾点边的,对咱们那就是小意思。”方愈:“……”
方愈:我总觉得你是在狗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不过方愈也是个爱玩的,所以才和乔安混在一起折腾,说不过她,被她念叨得没脾气了,干脆就拎着水盆回去琢磨了。
乔安又让人去外面,买来很多的粉色绢布,然后召集了她周围的侍女们布置任务,用绢布折莲花。
这个时代的女孩儿们都会女红,乔安也不用她们折得特别细致,大概型像就行,所以对她们来说也不难,就是数量大了些,废的绢布不少。
不过李稷再穷也不至于出不起绢布钱,乔安一点没想给大哥省钱,大手一挥买买买,都不带含糊的。
乔安在这里热火朝天,那一边,李稷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朝廷御史队伍要来河北道巡视,里面一个个都是豺狼虎豹,盯着河北道琢磨从哪里咬下一块肉来。
现在远不是该锋芒毕露的时候,可藏拙也要藏得恰到好处,不能让人当软柿子捏。
李稷要忙着收拢军队,要把几座大矿场和练兵场都暂时封住,又要在账面上做手脚,削减河北道军事民生上的开支……林林总总,眨眼就是快一个月过去。
等李稷回过神来,已经进入了盛冬。
御史车队已经进入河北道,还有两三日便能抵达栾城。
李稷坐在书房里,端起茶杯,看着窗外又飘起的雪花,才想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没看见乔安。
他侧眼问陆翼:“小姐呢?”
陆翼老实答:“小姐还在屋里。”
李稷蹙眉:“又是许多日子闷屋里了。”
陆翼讪讪不敢回答,尽量说好话:“小姐猫冬,说不定在屋里看书呢。”
李稷冷笑:“你怎么不干脆说她在屋里弹琴作画。”
陆翼心想这扯蛋也得讲基本法,安姑娘还能弹琴作画?那话他说得出口他良心也不能答应啊。
李稷站起来,绕过桌案走出去,顺手拿过衣架上的黑色狐裘:“去看看。”
陆翼赶紧带人跟上。
李稷一进乔安的小院,就看见一大片一大片的油纸篷布,把整个院子罩得满满当当。
李稷蹙了蹙眉,走进去看,才发现那些篷布里都是一盆盆盛放的莲花,在这样寒冬的天气里,却开得清艳明丽,看得人眼前一亮。
李稷往四周看,这得有几百盆莲花,那会儿他让人送来给她玩的,她竟然都养活了,不仅养活,还都养开了花。
有那功夫,不学点正经的东西,就爱玩这些乱七八糟的。
李稷摇了摇头,再往前走,踏上石阶,推开正屋的门,迎面就是温暖的气流,带着一股清浅沁人的花香。
李稷微微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李稷竟然觉得这香气有些似曾相识。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里面乔安的笑声:“你这缝得什么呀,花瓣都缝成尖角了,还没有我缝得好呢。”
方愈无语:“我一个男人,能缝成这样就不错了,你看其他男人谁能缝东西啊。”
“什么叫男人不能缝,男人也是人,有手有脚的,只要有心意,照样可以缝,又不会缝了就会少块肉,就你们穷讲究。”
乔安傲娇地哼了一声:“我将来要是找个夫君,就得先考验他,要他缝一朵花哄我,不管缝得是好是坏,只有愿意为了我折腰的人,才是真的喜欢我,才值得我对他好。”
李稷顿了一下,旁边陆翼小声笑:“安姑娘可不傻,知道挑疼自己的人,将来嫁人也吃不了亏,大人就可以放心了。”
陆翼以为大人听了也会欣慰,可是李稷却抿了抿唇,眉宇间竟然显出些不悦烦躁的郁色。
陆翼瞅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好惹大人不高兴了,也不敢再出声,低头退后几步默默装死。
李稷压了压心头莫名升起的烦躁,掀开帘子,刚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乔安和方愈在一起打闹,乔安恨不得把一个粉色的绢帕按在方愈脸上,边按边笑骂:“你这个丑得别具一格,我可不用,你自己拿回去收藏吧!”
李稷看见这一幕,心头那股邪火“噌”就蹿起来。
一个姑娘家,嘴里叫着喊着嫁给什么就算了,现在还和外男这样嬉戏打闹。
他与她说了多少次,她得爱惜自己的名声,她的热情天真在别人眼里,就是呆傻好骗,她自己不知道矜持端正,她自己不知道保护自己,别人就更会轻视轻贱她——尤其是男人!
李稷沉着脸走进来,忍着怒气:“你们在干什么?!”
方愈刚想反手把那绢布莲花拍乔安脑袋上,就看见李稷大步进来。
方愈一眼看见李稷阴沉的脸,心里就是一咯噔。
完辽,要欺负人妹妹被人大哥抓个正着。
方愈顿时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把捏着莲花的手收回来,乔安扭头看见李稷,却是高兴起来:“大哥!你来啦!快看我缝的莲花——”
乔安直接从塌边跳下来,举着小莲花高高兴兴朝他扑过去,小孩子献宝似的得意说:“大哥你快看,让你再说我不会女红,其实我老有天赋了,缝得老好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