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只觉着头都大了,可偏偏她这个人心软嘴也软,压根说不出什么强硬的话来,就这么僵持在了这里。
正为难着,恰有侍女进门来传话:“太傅被扰了清净,遣奴婢来问一句,这是在做什么?”
这么一句比傅瑶方才那百句解释都有用,钱清怡像是被人给掐了嗓子似的,立时安静下来。傅瑶额上出了层细汗,连忙趁机令人将钱清怡给扶了起来。
“我会试着帮你去问问,但你不要抱任何期待,”傅瑶叹了口气,“他真的不会在意我如何的。”
傅瑶花了好大的功夫安抚了钱清怡,等到她离开之后,兀自发起愁来。
她并不敢到谢迟面前问东问西,可偏偏又已经答应了下来,总不能食言而肥,一时间可谓是纠结得很。
侍女们将她的东西都搬回正房,可傅瑶却在书房磨磨蹭蹭许久,一直到晚间方才硬着头皮往内室去了。
谢迟在床边看书,一旁的小几上放着刚喝完的药碗,散着苦意。
他只穿了单薄的中衣,领口微微散着,一眼便能看见锁骨,有一缕散发落入其中,凌乱但却好看。
傅瑶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等到谢迟抬眼看过来后,方才小步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在谢迟身旁坐下了。
谢迟知道白日里的事情,一看傅瑶这模样,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却并没开口,而是由着她在那里纠结为难。
“我想问你一桩事……”傅瑶颤颤巍巍地开口,总觉着谢迟看过来那个目光,仿佛下一刻就要让她回书房去睡似的,“钱大人是犯了大错吗?”
“是。”谢迟的目光牢牢地定在她身上,想看看她是怎么求情的。
傅瑶被他看得心跳都快了许多,强作镇定道:“他非死不可吗?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她白日里曾经试图问过钱清怡,想知道钱大人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但钱清怡却只顾着哭,并没同她讲明白。以至于她如今在谢迟面前没有半点底气,心虚得厉害。
谢迟又道:“没有。”
“我知道了。”傅瑶垂首道。
谢迟盯着她看了会儿:“不继续求情了吗?”
傅瑶摇了摇头,如实道:“我对朝政一窍不通,更不清楚来龙去脉……你既然觉着他是罪有应得,那我就信你,不会指手画脚。”
谢迟对她这回答很是意外,如有所思道:“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他原以为,傅瑶这是对自己不满,但眼下看来仿佛并不是。
“清怡八成会怨我的。”傅瑶叹了口气。
她心中很清楚,就算自己已经反复解释过,也让钱清怡不要抱任何期待,但只要这件事情没能办成,钱清怡心中必然是会怨她的。
这是人之常情。
“那也没办法,”谢迟将手中的书扔到了一旁,话音里竟带了些笑意,“谁让你嫁给了我呢?”
他声名狼藉,千夫所指,当了他谢迟的夫人,自然也是要随着一同“受过”的。他并没心疼傅瑶,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愉悦。
这笑里带了些扭曲的恶意,傅瑶觉察到了,但却没恼,而是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凑近了些:“旁人误会也无妨,但你是不是应当待我好些,当做弥补呢?”
两人之间离的很近,鼻尖若有似无地蹭了下,唇间也只差了一寸的距离,呼吸可闻。谢迟甚至能嗅到她身上隐约传来的幽香,僵了下。
第21章
谢迟很少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可看着近在咫尺的傅瑶,他脑子里的确空白了一瞬,方才那点扭曲的快意烟消云散,甚至没想着躲避开。
先前傅瑶凑上来吻他那次,是一触即放,压根没来得及反应,只有唇上一瞬温软的触感提醒着并非错觉。可如今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谁也没避让,便难免生出些暧昧来。
同傅瑶相处起来很轻松,因为她这个人不怎么会掩饰心思,什么都写在脸上。就好比如今,谢迟能清楚地从她那清澈的眼眸中看出爱慕来,不加掩饰,直白得很。
被个美人这样看着的时候,怕是柳下惠也难无动于衷。
傅瑶难得从他脸上看出些局促来,眉眼一弯,脸上的笑意愈浓,小声问:“我可以亲你吗?”
谢迟的喉结微动,闭了闭眼,方才想起刚刚还在谈钱家的事情。
他没说可以,但也没避开,傅瑶飞快地在心中权衡了下,大着胆子贴上了他那总是会显得有些凉薄的唇。
谢迟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原本张开的手收紧了些,想要将贴上来的傅瑶给推开,可是碰到她那纤细的腰后,却好像鬼迷心窍似的,并没这么做,而是由着傅瑶放肆。
傅瑶半跪在床榻边,倾身吻着谢迟,她心跳得很快,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
她看过乱七八糟的话本,大婚前夜也看过更为直白露骨的小册子,但如今却什么都忘了,仅凭着一点本能驱使着,探出舌尖舔了下谢迟的唇角。
谢迟覆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呼吸也急促了些,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傅瑶见他并不配合,索性作罢,毕竟能亲一下她就很高兴了,最后在谢迟唇上轻轻地咬了下,留下个很浅的牙印,便退开了。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迟心中却觉着一空,但并没表露出来,垂下了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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