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这府中仆从都知道这位新夫人面软心软,还以为是个好糊弄的,但经此一事后都暗暗地打起精神来伺候着。傅瑶与谢朝云的行事截然不同,算不上雷厉风行,但也绝不是那种昏聩无能的。
再加上有谢迟坐镇,再没人敢耍什么小聪明。
最初傅瑶嫁到谢家来时,那情形众人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位新夫人不得太傅欢心。虽说谢朝云三令五申不准背后议论,但那是明摆着的事情,众人也都心照不宣。
可如今短短数月间,就已经变了许多,纵然算不上是宠爱,但现在谁也没法说太傅没将新夫人放在眼里了。
这府中上上下下的规矩是谢朝云一手定下的,又有谢迟当靠山,傅瑶处理起事情来并没最初想象的那般难,按部就班地来,除了巧玉那件事情是意外闹大了,其他小事都是管家娘子们料理了再来回话,并不用她亲自过问。
谢朝云离了半月,再回来时,府中一切如常。
傅瑶到听雨轩来看她,顺道将这些日子的事情挑挑拣拣地讲了,着重提了巧玉那次的争端。
“你处理得非常好。”谢朝云听了之后,毫不吝啬夸赞的言辞,“不必谦虚,这后院我尽可以放心地交给你了。”
谢朝云与谢迟虽是兄妹,性子本质也差不离,但面上却常常是大相径庭的。谢迟这个人说话常常会不自觉地显得刻薄,可她却是舌灿莲花,能不着痕迹地将人给哄得心花怒放。
傅瑶被她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道:“你不要一昧地夸我,若是有什么不足,只管同我讲就是。那日他在场看着,后来可是说了我好一通呢……”
她自觉这话是抱怨,可不经意间却带出些亲昵的意味,并没恼意,唇角反倒带着笑。
谢朝云也笑了起来:“让我猜猜,他是不是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说了一通,最后又同你赔礼道歉了?”
“你怎么知道?”傅瑶呆了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起来这么明显吗?”
谢朝云笑而不语,眉眼舒展开来。
不过短短半月,她看起来却消瘦了不少,来去匆匆,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但笑起来的时候却依旧是往日的模样。
傅瑶关切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瘦了这么些?得让厨房特地做些饭菜,好好补补才行。”
她原是顺口一问,并没真想探究的意思,但谢朝云想了想,竟答道:“我去送别了一位故人。”
谢朝云说这话时,语气怅然,带了些怀念的意味。傅瑶怔了怔,忽而反应过来她话中那个“送别”的真正含义,一时间到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了。
“倒也没什么,”谢朝云看出傅瑶的不知所措来,自己先笑了,“当年我以为他死在宫变之中,已经替他哭过一场了,如今能送他安详离开,也算是好事,没什么可难过的。”
傅瑶还没怎么经历过生离死别,可她看着谢朝云这平淡的模样,心中却愈发觉着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话说回来,兄长这人也真是的,怎么能拿你当下属一般要求?”谢朝云将话题换回了先前的事上,玩笑道,“来讲讲,他后来是怎么哄你的?我还没怎么见他哄过人呢。”
傅瑶很是配合地换了话题,如实答道:“他说我没错,是他自己太挑剔了。”
对此,谢朝云的反应同月杉是一样的,先是惊了下,随后又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调侃道:“他竟然也有这么一日。”
两人闲聊了会儿,谢朝云向后倚在迎枕上,颇有深意道:“我听说,你们……”
她这话拖长了音调,又不肯说完,傅瑶起初还有些疑惑,对上她那打趣的目光之后才算是反应过来,脸颊蓦地红了,小声道:“怎么这都有人同你说!”
说来说去,这还是要怪谢迟,当初让她搬到书房去,惹得府中一众人都盯着有没有圆房那点事。
偏偏那日还是傍晚开始的,一直折腾到深夜,晚饭都没顾得上吃,闹得动静也不算小,知道的人自然也就不算少。
一提起这个,傅瑶就又想起昨夜的事情来。
她那被折腾的淤青过了好几日方才消去,谢迟起初是见着那些痕迹自己心中也觉着说不过去,见着散去之后,便又动了心思。
毕竟他如今的年纪,开了荤,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
可傅瑶却并不愿意,她当初纯属是被谢迟的美色给哄了,真到亲身经历过之后,是半点都不惦记的。
为着这件事情,两人没少较劲,傅瑶是一有苗头就开始记起那夜的疼来,怎么都不肯,谢迟也拿她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昨夜哄着她拿手帮自己打发了。
傅瑶半推半就地做了,全程闭着眼看都不敢看,可触感却是无比真实的,脑子里仿佛都能描摹出具体形状来,然后愈发抵触起来。
她都不知道,自己那夜是怎么受过来的。
谢朝云打趣了句,点到为止,又笑道:“回来时,我凑巧在胡商那里见着个珊瑚的珠串,应该很趁你,就顺道买了回来。”说着吩咐丫鬟去找了出来,“你试试看,喜欢吗?”
傅瑶收敛了心思,从盒中取出那珊瑚珠串来,尚未戴上先赞叹了声:“这颜色好正。”
那珊瑚珠串打磨得很精致,其上以极小的字迹刻着佛经,正红的颜色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戴在雪白的腕上,的确是十分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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